初秋午后,抬头天边一望无际,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碧空如洗,大片香樟树规律的种植在道路两侧,车辆来来往往,鸣笛声不断。
彼时,校友会已经接近尾声。
三人相对而坐在一起,服务员持着推车,将最后一道菜色摆好,江徽摒声凝气,静静地看着他们布置完毕。
等到他们全部退出包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紧接着前方就传来男人温柔客气的声音。
慕野鹤靠在椅背上,将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微微往上卷了几圈,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仔细一看,似乎还有一道淡痕没入衣袖内。
以及,那串年代久远的佛珠更加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他硬朗的五官挂着几分清浅的笑,但笑意总是不达眼底,透过这表面客套,江徽似乎看穿了他内心那股浓重的悲凉与忧伤。
慕野鹤手执银筷,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矜贵优雅,向面前的两人介绍道。
“尝尝吧,黄芪乌鸡汤。看看味道如何?”
白庭轻点头,舀了一碗放在江徽眼前,她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慕野鹤身上,他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她刚出院,身体还比较虚弱,我一个大男人还不是很需要。”
闻声,慕野鹤淡漠的神情染上几分松弛,牵起唇角,倒也什么都没说。
一顿饭下来,江徽全程低着头安静闭嘴吃饭,偶尔提及她,也会跟着回答一两句,而他们俩也没说什么很深入的话题。
江徽顿时觉得她的存在太尴尬了,很影响他们兄弟叙旧,于是找了个上卫生间的借口出透气。
慕野鹤还怕她找不到路,或者还有其它什么需求,特意叫了服务员陪同她,江徽感觉有点太夸张了,赶紧摆摆手说不用,然后慌忙逃脱。
人离开了好一会儿,包厢内跟着寂静了一阵,良久,白庭才再次开口。
“真没想到你把学校对面这地方给盘下来了。”
“很意外吗?”
他随口反问了一句。
“不算。”白庭继续说道:“要说意外的话,还是今天你会有时间来参加崇阳中学的校友会。”
一听这话,慕野鹤低眸敛眉,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十年了,慕野鹤。”
这个数字乍一听感觉没什么,可当真正亲身去经历时,就能够体会到岁月漫长到足以海枯石烂。
对他来说,苟活在这世上十年,每一分每一秒既是贪欢,也是煎熬和折磨。
慕野鹤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就连夹菜的动作也都停滞在了半空中,他自以为沉默不语,就可以逃避掉这个话题。
“你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白庭坐在他面前,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摇摇头,干净修长的指尖还在慢条斯理地剥虾,语气却是低沉自弃。
“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
见状,白庭忍不住扼腕叹息,他知道慕野鹤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
这十年来,他一直活在愧疚与自责中,怨恨和仇愤日益浇灌他,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