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天儿灰蒙蒙的,叫人觉着万分压抑,平生竟没能叫她起来洗漱,陈折初心里头有些慌乱。
她眉间是藏不住的担忧。
这丫头不可能贪玩,又不可能起晚,平日总早早地去准备早膳。
她才将随后一缕发丝绾上,想要出门去瞧瞧她,便是大房那边儿的婢女过来,端了些早膳。
意外可口。
陈折初疑虑,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算是愈发沉重了,她方才开口询问,便是被那大丫鬟的声音压了下去。
“您尽管用膳,过会儿同我们去见老爷便可。”
陈折初心脏怦怦乱跳着,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她到现在都未曾瞧见平生一眼。
莫不是犯了什么错被陈林押下了?
她胡乱吃了几口,尽量叫自己瞧起来还是坦然的模样儿,“到底出了何事?快送本小姐去瞧。”
那几个丫鬟不屑一顾。
正堂。
陈林坐在那,脸色比今日的天儿还要阴上几分,见陈折初进来,叹气。
“折初啊…”
“父亲?”
陈折初瞧着在场这些个人皆是沉重的模样儿,所说陈疏妤的演技拙劣,但也难免叫人多想。
她环顾四周,依旧没瞧见平生的影子。
“这是怎么了?”
陈折初垂眸,似乎是在打趣儿,目光落到王氏身上,“叫母亲瞧了笑话,今日女儿的婢女贪玩,现在还不晓得在哪。”
她也算是在安慰自己。
“折初啊…唉。”
王氏装模作样叹气,“你那丫鬟是唤作平生罢…她死了。”
陈折初身子一僵。
她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算是凝固了,直直麻了脚趾,依旧瞪着眼睛,忽然发笑。
“您开什么玩笑呢,那丫头福大命大…”
“哪里同你开玩笑!”
陈林皱眉:“她死了,现下就在那寝室里头躺着呢,不知是被谁捅了刀子。”
陈折初眼眶里的泪瞬间流下来。
当真是好狠啊。
她咬牙瞧了眼陈疏妤与王氏,又将目光落到陈回川身上,断定了这事连陈林也不得知。
太狠了,竟然就这么视一条人命做自己出气的草芥。
陈折初缓缓扬起一抹笑来,叫陈疏妤猛然吓了一跳,眼泪顺着脸颊流,她轻轻张口,未曾说出声。
嘴型是“你会遭报应的。”
陈疏妤蓦然打了个冷颤,紧接着无所谓地耸肩,有些挑衅地对上陈折初的目光。
我不光叫你挑不出毛病,陈折初,本小姐还要狠狠给你一记。
陈折初拖着身子到平生的寝室,其余人皆是嫌晦气,在外头不准备踏进一步。
平生面色煞白,还瞪着眼珠,陈折初心里的苦涩几乎是可以冲淡怨恨,这么直直跪下来。
她抬手,抚平她不甘的眼眸。
“安心睡吧。”
陈折初的不光触及到她小腹上那道深的致命的伤口,再也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就这么跪在地上,双手冰凉地握住平生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只是没人能听见她的喘息以及崩溃的抽泣。
她要强。
陈折初出来时,已然拿自己那件白色的外衣盖住了平生的尸首,再次跪下,麻木地磕头。
“乞求父亲给平生留个完尸,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