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顿时柔软了下来。
“怎么了？”她轻轻抚摸了下苏含鬓角的碎发，温暖又慈祥,“傻孩子，你说就是了。”
“我、我想离开这里，我怕再留在京城，我会发疯。”苏含道。
“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顾瑾之愕然问。
“我要远渡重洋，我不想留在南昌了。”苏含道。
顾瑾之震惊。
她的嘴唇抖了抖，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哽咽得说不出口。
她想劝说苏含：你别冲动，千万不要走。
可是她说不出来。
她的喉咙像堵了棉絮。
“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要逃走？”顾瑾之忍了又忍，终于问出口。
苏含眼泪汪汪。
“你要逃走，总要有个理由吧？”顾瑾之又道，“你父母兄弟都不同意，你能逃到哪里？你不能一辈子躲藏在外面吧？你的婚姻，是你父母给你选的，也是他们给你定的……”
“他们不爱我,不关心我的感受。”苏含道，“我要逃出去，我要和他们断绝关系，永世不相往来！”
顾瑾之心中猛跳。
她觉得这个决定，太突然。
她甚至没弄懂,为何苏含突然这么想。
她是被吓到了，还是因为她心里的痛苦积压到了极致，所以她才这样决定？
她不知道。
“……你先冷静。”顾瑾之道，“你父亲身体不适，他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去战场,你舍得让他孤单一人？你要走，也该等他回来。”
苏含不肯。
她的态度坚决，令人无法反驳。
顾瑾之的心，也凉透了。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劝服不了苏含。
她的心底，涌起了一丝悲伤。
“你想走，就走吧。”顾瑾之最终道。
“谢谢二姐。”
“你是成亲了，可你不是我，你根本不懂得家庭对于你的意义。”顾瑾之道，“你走了，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走了。它牵扯到了整个顾氏族人。你走了，顾氏一族如何面对长公主府？”
苏含的脚步停住。
她抬眸。泪水在眼眶打转，楚楚可怜瞧着顾瑾之。
她张了张唇，却没有吐字。
“……我娘临走之际，嘱咐我要守护好顾氏一族，我岂能辜负娘的期望？”顾瑾之道。
她心中，也充满了矛盾。
她也是顾氏的女儿。她也是嫡支的小姐。
她从前的确不明白。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顾延韬捡来的。
现在呢？她明白了。
苏含是她的胞妹。她和顾兰馥一母同胞。
“我不能丢下娘。”苏含喃喃道。
她的眼睛里，全部溢出了泪水。
顾瑾之将她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走了，长公主府怎么办？”
苏含不解。
顾瑾之继续道：“你是公主。你的婚姻。乃是政治联姻。朝堂上的事，谁也不知道。你一旦逃了，长公主颜家会怎样想？
苏含愣了愣。
她似乎想通了。
“二姐，我不能连累了你。”苏含抽噎道，“这门亲事，是长公主赐婚的，沈砚山他不喜欢我。”
顾瑾之微笑。
她拿出帕子，帮苏含擦干净了泪。
“他虽然娶了你。可他心里是惦记着你二姐姐的。”顾瑾之道，“我和沈砚山早已断了，如今我只是个庶民而已。你嫁给他，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可图。你们在南阳的婚礼，我都没去参加。你要走，我也不强留你。你要走。我尊重你，但你也要尊重我和大哥。”
苏含咬住了唇。
片刻，她松开了牙齿，眼泪滚落下来。
她哽咽道：“二姐，我错了，真的对不起。”
顾瑾之抱着她。
苏含哭了很久。
顾瑾之一边拍着她的背脊。一边哄慰她。
半晌，苏含止住了哭泣。
顾瑾之递给她一杯茶，让她喝了些，润润嗓子。
苏含慢慢稳定了心绪，道：“二姐，那您帮帮我。”
顾瑾之点头：“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和沈砚山合离。”苏含咬了咬唇。脸色苍白。
“你和他合离，需要什么条件吗？”顾瑾之问，“若是合离简单，我立刻派人去告诉他，让他来退婚。”
“不用麻烦大哥。”苏含道。“我会自己找他谈的。”
顾瑾之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