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禾城的时敬突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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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似卿大学那一年,是在军训的时候看上时敬的。当时,他在警校读大四,被分配到他们连当副教官。
迷彩服一穿、时敬的脸又好看,鬼迷了心窍似的,沈似卿就这样一见钟情了,还是跨校女追男。
“但我爸他是个什么人,怎么会让事情超出他的控制?”沈似吾叹息,“就在两小口甜甜蜜蜜的时期,他把你妈锁在了家里,还想过直接举行包办婚礼。”
沈似卿又怎会是这么坐以待毙的人,趁着一晚夜深人静,撬了书房的锁偷户口本,翻墙就出逃,直接去把证给领了。
这一场偷户行动最后传遍了名媛圈,成为所有爱上灰公子的小姐们的硬核学习典范。
生米煮成熟饭,沈远舟就算再气也没了办法,也不承认他们的婚姻,当他们是空气,直到时寒出生了才有所缓和。
没了家里的资助,时敬工资也不高,再加上小孩儿的开销大,他们的日子过得还蛮拮据。
“你妈这件事闹得大,所有人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我爸他怎么说也是个商人,当然不会就这么丢脸丢到外婆家。”
沈似卿后续工作没做好,大学所有获奖的画全被沈远舟扣住了,还被他动用了点关系,入不了画家协会。
这就意味着,她以后的画作都无法给家庭带来点补贴。
沈远舟以这些作威胁,要沈似卿离开家庭五年,出国去把自己的名气搞起来,顺便宣传“深林人不知”、带动国内企业的发展。
他还承诺,让沈似卿三口不愁吃穿。
为了时寒的成长,沈似卿最终还是应下了,不过把时间拖到了时寒九岁。
沈似卿以为时寒已经足够懂事了,但终究是忘记,他再懂事也还只是个需要陪伴的孩子、也会因为伙伴的恶意生气难过。
当时,小寒爷做的一切混球事儿,都是想换回母亲的分毫注意力。
但可惜沈远舟断了沈似卿联系国内的一切通讯方式,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时敬忙于工作,陪伴时寒度过童年尾声的,只有保姆梅姨,以及拉着他脱离堕落的小微生。
时寒喉咙发紧,问句想也没想就爆了出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是商人。”沈似吾明白“他”指的是谁,一时也有些不忍,“他培养你妈妈长大,站在利益的角度,只是为了联姻。既然联姻走不通,那就通过别的方式索取。”
比如家族声誉,比如企业口碑。
又或者说,沈远舟的心是冷的,冷情冷性,哪里会顾时寒这个什么也不是的孙辈。
站在另一个角度来看,沈似卿还赚了,只是一个五年就能换来富贵无忧。
但那个懂事自律又讨喜的时寒,却再也回不来了。
沈似吾转过身来,眸色深深:“你也不小了,我觉得这些事情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他方才看见了时寒母子的生疏冷淡,能看得出来,沈似卿不想让这些家族秘辛影响时寒。
但人总归是要长大的。
时寒站在原地,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他只觉得心底有些发寒,从头冷到了脚,冷得透骨。
时寒和沈似吾,已经算是那几个“幸运”的人了,时寒有母亲遮风挡雨,沈似吾有大哥先一步承担了责任。
而有些人一出生就被套上了枷锁,肩上压着上一代人赋予的重任——守住企业、守住利益,拼尽全力也难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