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绿色草丛中红色的血,那些曾经温暖但却在自己身旁渐渐冰冷的朋友,那位丝毫不在乎自己门第家世,肯给自己机会的老人。
这是章勇心中无法说尽的痛。
他在爱人的怀中泣不成声,胸膛的伤口迸裂流出鲜血的血,渗透衣衫。
“你放心。”安文说,“这仇,我来报!”
他轻轻拍了拍章勇的肩膀,转身大步向外走。
“你要去哪里?”伊莉亚夫人担心地问。
“去杀人。”安文头也不回地回答。
“安文,不要冲动!”夫人大声劝阻,“至少……和罗英商量过再做决定吧!”
“代我转告罗英,我去去就回。”安文已经走到了门边。
“这次带我去吧。”寒歌快步追上,拉住他的手。“这种事我比你更擅长。”
安文看着她,许久之后问:“记得我们初遇时吧?”
寒歌点了点头。
“那时我们之所以会相遇,是因为我要到王都去杀一个人。”安文说。“其实后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因这最初的杀人之心而起。现在,我心里的愤怒又开始驱动着我去杀人。你看,其实我才是一个天生的杀手。我甚至还记得第一次杀人时,我有多无动于衷。这一点,你比不过我。”
“说这么多,你的意思就是不带我去?”寒歌问。
安文点头:“你好不容易告别了杀手的生活,我不想你再陷进去。安心在家等着我回来。”
他轻轻抚摸寒歌的脸颊,又望向她身后,在爱人怀抱中哭泣的章勇。
他眼里最后一抹温情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杀意。
“等着你。”寒歌向前,用力将他抱紧,在他耳边低声说:“当公理与正义被践踏,恶者凭着无耻与残暴凌虐善者时,暴力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安文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寒歌,然后松开。
得到消息时,罗英正在处理金川方面的几份公文。他停下笔,抬起头,看着急匆匆赶来报信的人,笑了笑:“哦,他又去杀人了?”
“大人,夫人的意思是……这件事这么处理,会不会有些……”来人欲言又止。
罗英笑了:“随他去吧。”
他望向窗外,情不自禁想起了初遇的那一夜,想起了过去那些年里王都中发生的事,想起了吴正的死,想起了安文这只泥里乌龟爬入殿堂的一段段经历。
更想起了这只乌龟为什么会从遥远的小村,爬到这繁华的都市。
于是他又笑了。
“他活着不是为了杀人,但世道和人心,却总逼他走在杀人的路上。”大人低声自语。
“但是……”他放下了笔,站起来走到窗前,望向遥远的城门的方向。
“历史不会记住他杀掉了多少人,因为他杀的全是当杀之人,而他救活的人却不计其数。历史是公正的审判官,赐给他的不会是惩罚而只会是奖励。我们与历史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自然是由他去了。”大人说。
来人怔怔望着大人的背影,对这一番话全不能理解。
城门前,一骑飞驰,离城渐远。
“队长,您怎么没让我拦下他?”守门的士兵一边将剑归鞘,一边疑惑地问队长。“这家伙骑得都快飞起来了,就这么让他闯过去?”
“瞎眼睛的东西!”队长怒骂一声,“没见那是安老板?”
“安老板?”士兵吓得一个哆嗦,另外几个守门兵则眼睛放光。
“队长,您还认得安老板呢?”
“队长,您不是唬我们吧?”
“放屁!”队长趾高气昂地扫视几个大头兵,得意一笑:“当初安老板出城杀吴正那个混球时,曾亲口对我说过,是出城去干一件大事。当时我离安老板就这么近……”
他用手比划出一个极短的距离,然后冲几个部下一撇嘴:“你们说,安老板的样子,我会认错?”
“不会!”士兵们齐声回答,一副有如此队长实是此生最大荣耀的模样。
连经过城门的民众,也情不自禁向队长投来羡慕的目光。
“当守门兵就是好呀!”
“是啊,还可以时不常见到安老板呢!”
“不过安老板走得这么急,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肯定不小!否则安老板怎么会闯门而过?”
“等着看曙光报吧,早晚能报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