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真的做成了这件事,维亚的局势就不会再有任何变化。”黑暗中的人说,“到时,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穆沙大权在握,而我们……”
“我明白。”他沉思片刻后说,“这件事交给我。”
“您亲自去办?可是这……”
“既然对方是人族,自然应该由我出手。”他看着对方,笑了笑。
然后望向她。
她坐在那里,望着星星发呆。
与他相逢之时,天上似乎也是繁星点点。
星光微弱,也只能在夜里闪烁。黎明到来,它就快速消失,被太阳的光完全夺了颜色。
天亮了,太阳升起,越来越高。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之中,来到娜丽殿下的宫殿。安文在加沙陪伴下下了车,一路来到殿下的画室。这间神圣的艺术殿堂平素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算是陛下来了也要先通报一声,得了殿下允许才能进入。
但今天却不同。殿下的贴身侍女早就等在门外,一见到安文,立刻笑着迎了上去:“文歌先生,殿下已经吩咐过,请您直接进去。”
然后对加沙满怀歉意地一笑:“大人,您……”
“我对那些画并不感兴趣。替我照顾好我的贵客。”加沙摆了摆手。
“是。”侍女应声。
安文随着侍女一路走入殿下的画室,在长长的走廊上,看到了一幅幅殿下的作品。老实说,他对野兽派的理解只限于书面,对这种特殊的艺术流派他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也不大能欣赏得来。
更何况殿下的笔法也好,立意也好,与真正的野兽派大师更是相差千里。
只是勉强能看吧。
不过安文却不得不表示出兴趣浓厚的样子,一路走来,不时夸赞。
但他看得出,其实侍女对这些也是不大懂的。
殿下的画室简直就像一座画廊,一间间大厅中放置的也全是殿下的画作。不同的屋子里摆放着不同的静物,所有作画用的房间,都由明珠而不是阳光照明,以确保光线不会变化。
安文觉得对于殿下那种整块涂抹式的画法来说,这大可不必。
“你来了?”一身素雅长裙的殿下左手捧着调色板,右手拿着画笔,缓步迎了上来。
“殿下。”安文躬身为礼。
“你去吧。”娜丽冲侍女一笑,侍女便立刻躬身退下。
偌大画室中,只剩下了两人。
安文不由想起昨夜的经历,隐隐有些担忧。但再一想娜丽毕竟不是蕾丽,虽然是两姐妹,但想来满心装着“艺术”的小公主,总不会带给自己什么危险吧。
“殿下的灵感真是令人佩服。”安文望着周围随处可见的殿下大作说。
“没办法呀。”娜丽笑,“脑子里时不时地就冒出想法,于是就忍不住把它们画下来。先生来看看这幅画吧。”
说着,转身向另一个房间走去,安文信步跟上,然后便见到了一幅未完成的静物。
画布对面的平台上,坐着一个双眼无神的武士。他穿着整套的战甲,手中拄着一柄无刃的铁剑。武士如同行尸走肉,虽然仍有呼吸,但却一动不动,眼睛偶尔眨上一两下,眼珠里灰蒙蒙一片,不见灵光生气。
安文愕然。
这是怎么做到的?
画布上的武士构图已经完成,殿下正在不断地填充色块。那些单纯的颜色与武士铠甲的颜色并不相符,但殿下却认为那正是得意之处。
“我用血的颜色来表现铠甲。”殿下说,“但这把剑如果也用红色,未免重复。可如果不用红色……”
安文缓缓点头,似乎在听她解释,但目光却始终在武士身上。
“这个模特……”他犹豫着开口,“很厉害,竟然可以将颓败的表情表达得如此传神。是专职的戏剧演员吗?”
“是啊。”娜丽微微皱眉,似乎对安文注意力放错了地方有些不满。
“还是说说我的画吧。”她指画面问安文:“先生觉得剑刃用蓝色来和铠甲的红色形成对比怎么样?”
“绝妙的主意。”安文硬着头皮违心地说,“不过我觉得过分强调单纯,则有些刻意,会使画作流于下乘。不如用亮灰色来表达铠甲与武器,然后用红和蓝来表达它们的高光部分……”
听着他随意胡扯了几句艺术术语,殿下不由大喜,急忙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总算应付了过去。
一脸欣喜的殿下抬起画笔,在画布上不断地填涂着颜色。
“不必这么匆忙吧。”安文忍不住说。
“不成啊。”娜丽笑了笑,“这个模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再换模特的话,感觉就不对了,这幅画就无法完成了。”
武士的目光却越来越黯淡,拄着剑的手开始发抖。
不对,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对!
安文看着武士,心里隐约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