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犹豫道:“小姐,回来这些天,您一直看账本,要不歇歇吧,小心眼睛……”
钟晚掐了掐她的脸:“我好着呢,快去!”
明玥也只能去把账本拿来了。
“把这些忙完,我好去一趟京城。”见明玥在一旁愁眉苦脸,钟晚叹息一声,说道。
明玥一惊:“您难道……是想去京城见梁公子?”
“有这方面原因吧。”钟晚手中动作一顿,“京城铺子多,要想让钟家的铺子更上一层楼,我想着取取经。”
明玥暗自腹诽:哪有那么多经可以取?怕不是还是为了梁逍……
“你家小姐我可不是有情饮水饱。”仿佛猜到她的想法,钟晚白了她一眼。
自这些时日,钟晚便每日看账本,余下的时间也在重构铺子里的人员,那一趟京城的“惊险之旅”倒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在客栈打工时,她便从掌柜的身上明白:但凡一家铺子,离开了老板就转不动就不说好铺子,某些关节,少不得出了问题。虽然大部分都觉得掌柜的是妄言,但钟晚深以为然,如果她每天都盯着,这得多累?
因而入夏之后,一切安排妥当,她便准备去京城。此事也与家里人交代了,老太太自然是不舍她,却也不是一贯拘着她的,对她说:“去瞧瞧也行,总要有这么一遭。”老太太仿佛深谙她的性情,只是叮嘱她凡事小心。
沈兰芝却有些不同意,忧心忡忡道:“不需要你有多大成就,把我们钟家这一亩三分地打理好就行。”
倒是钟樵安抚她:“女儿大了,有自己的看法,我看啊,去京城见见世面也不错。”
如此这般敲定了,六月初五这日,钟晚出发去京城。比起上次狼狈地逃遁,此次钟晚算得上是“盛装出行”,护卫若干,那居住的宅子也早已请人,先行过去安排好。
依旧走的是水路,这回船刚靠岸,一个家丁匆匆忙忙赶来,对钟晚说:“大、大小姐!前头一群人,说、说是六皇子的手下,六皇子要见您,带、带您走……”
任谁也没想到,钟晚居然与当今皇亲贵胄扯上联系,因而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钟晚得罪了人,摊上了大事儿。
就连明玥也忧心忡忡道:“大小姐,不如我们就地返航吧?”
钟晚“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根手指点着她的眉心:“瞧你这点胆子。怕什么?”
吩咐了船员照常靠岸,一行人向码头走去,而不愿出正等着一群人,那不愧是皇家兵马,前头的骏马膘肥体壮,上头的护卫也是一脸英姿飒爽;后话的马车更是古朴中透着一股不可小觑的贵气与威严,车辕上头雕刻着象征着大煜的徽章:雄鹰。
而后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来,挑开了纱帘。跟随钟晚而来的家丁,不想掉了主人家的面子,只用余光轻轻瞥了一眼,这一看,却收不回来。
梁逍的长相,是有些能打的。众人不禁嘀咕,世上竟有这般好看的人?而明玥更是瞪大眼睛,这、这不是梁公子吗?!怪不得说人靠金装马靠鞍,这,这梁公子竟是……
梁逍没有管周围打量的视线,今儿他是特地过来迎接她的,钟晚日后若是要在京城走动,依仗是必须有的。而他就是要把她的依仗做事。打量着女子有些苍白的唇,他柔声道:“累着了?”
钟晚却是摇摇头,指指旁边人:“你……把他们吓到了。”
梁逍轻笑一声,“是我没考虑周全。”
而后他面向众人,正要行礼,下人们哪里受得住,忙说:“哪里那里!”而后一叠声的“参见六皇子”。这下就连明玥也反应过来了,这,这人真是六皇子……
钟家虽在江陵有地位,但说到底比不上京城,这里处处都是有钱人。何况皇亲国戚。
“走吧。”梁逍早已为她安排好马车,两架马车并驾齐驱,行驶在宽阔的朱雀街。
待到宅子里,梁逍表示有事,先离开了。待人走后,原本肃静的队伍里才重新热闹起来。
明月一脸惊奇:“没想到梁公子居然是六皇子……”还好当初她没做什么得罪他的事。
钟晚扫了一眼这宅子,二进二出,楼宇精致,只是由于久无人居,院子里到处是杂草。
“行了,先收拾吧。”钟晚吩咐下去。
一直到晚上,才收拾利落。钟晚也就此在京城安营扎寨,期间梁逍派了人过来,让她有什么事尽可吩咐。钟晚倒也没客气,让他去打听附近街上商铺背后的背景。既然要和他们一块儿玩,就得弄清楚这地方的规则。
等熟悉后,钟晚便带着几个随从上街闲逛,大概是骨子里的生意经作祟,她看中了一间待转让的书法铺子。那铺子在街市拐角,这位置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但稀奇的是,竟是门可罗雀。她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连一个客人都没有。进去打听了才知道,原来这家人不善做生意,如今家里有人生病,才急忙转让这铺子筹款。
钟晚盘下这铺子,仍是做书画买卖,只是加了一项墨锭销售,凭着她舌灿莲花,几日下来,倒也成了几单。只是附近竞争的都是几家老字号,倒也不能急一时。
梁逍常得空了来铺子里探望她,瞧她一双纤纤玉手,将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她这一手本领,算是跟祖母学的。当年祖母正是凭着这般手艺,被祖父瞧上了高嫁。
梁逍乌发散落,斜倚柜台,手中折扇轻摇,笑意盈盈看着她:“钟掌柜的倒是厉害。”
钟晚嗔怪看他一眼:“以前没发现你这般油嘴滑舌。”这几日,梁逍往她那儿跑,见天的夸她。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梁逍一脸平常:“说的都是实话。”他喜欢的姑娘,他还不能天天夸了?
却不知两人说话的场景,正落入旁人眼中。不远处,一身姿婀娜的姑娘面覆轻纱,**在外的双眼幽深地望着他们,双手攥紧帕子。
钟晚对此一无所知,账算完了,打算拉着梁逍一同品茶,因而从弧形的柜台后逃出来,却是因为刚才地面扫洒过,她一个不慎,脚底打滑,朝前栽去。
梁逍连忙扶住她,两人相撞,都有着愣怔,互相对视一眼,像是有某种气氛正在酝酿。
看到这一幕,那远处的姑娘更是眯起双眼,犀利的眼神落在钟晚身上,似是极为不赞同。
婢女见着周婉儿站在原地不动,疑惑出声:“小姐?”
周婉儿这才回过神,状似不经意道:“这街上似乎开了间新的书画铺子。”
婢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正好看到梁逍,一惊:“咦,那不是六皇子吗?他这是……”婢女不明白,六皇子怎么会在这,而且他身旁的女子,似乎与他很是亲昵?
周婉儿掩唇:“六皇子天潢贵胄,怎会与一市井女子在一起?莫不会被诓骗了。这几日你派人盯着,若她想耍什么手段,我们也好帮六皇子。算是还他一桩恩情。”
婢女点点头,应下。
那边钟晚像是触电般从梁逍身上离开,有些不自在地握着拳轻咳一声,“抱歉……”
梁逍轻笑,用折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顶:“冒冒失失的。”以后可以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