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秦缈家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中午才刚刚一起吃过饭的宋既明。只见宋既明一手拎着一外卖袋子,一手打在小行李箱的拉杆上,低眸垂下视线看着秦缈的模样,让人无端觉得可怜、脆弱。抬眼又是怯生生地打量,眸中水汪汪的,一片氤氲,就像刚出生的小奶狗。
但秦缈心里清楚,宋既明可不是什么奶呼呼、任人揉捏的小奶狗,说是狼狗崽子倒是合适。
见宋既明久不开口说话,秦缈双手环胸倚在门框边上,语气揶揄:“你别跟我说,你是因为要去公司上班了,所以赶过来见我最后一面。”她细瞅着宋既明脸上的神情,除了一脸平淡中流露出的点点滴滴的脆弱感之外,再探不出其他情绪。
“说话。”秦缈轻踹了踹宋既明的小腿,“不说话就把外卖给我,我都快饿死了。”
秦缈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狗崽子摆出这副模样,就是为了让她心软,让她主动去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小心眼,真是怪招人心疼的。
秦缈在心里自我唾弃了一下之后,面带倦意的神情让整个人都慵懒不少。
“……宿管阿姨把我赶出来了,我没有地方去了。”宋既明一脸乖巧地将外卖递给了秦缈,又顺带眨巴了两下眼,连带着嘴角都往下坠了两分。
少年的眉眼乖顺,微微低头之时,前额的碎发散落下来,细碎地挡在眼前,将宋既明眸光中的深意遮掩。如玉一般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润泽,小臂上清晰地的血管与青筋走势最后一隐没于那一圈黑绳当中。
秦缈挑了下眉,歪着头顶在门框上,声音慵懒带着倦意:“所以呢?”她要是信了宋既明的这套说辞,那才真是色迷了心窍。也不知道这小狗崽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能编出那么不像样的说辞来?他自己听听,他信吗?
“我来投奔女朋友了。”宋既明抿了抿唇,微微抬眼看向秦缈,顺带着上前走了一步。阴影顿时将秦缈的整个身形笼罩其中,女生顺势抬头看去,径直撞进了那双充满莫名情绪的眼里。悠扬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在秦缈耳畔响起,每一声调都带着引起酥麻的战栗:“学姐,收留我,好不好?”
秦缈坐在餐桌前,一边享受着外卖,一边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
宋既明已将适才穿着的一件黑色大衣脱掉,此刻身上的一件高领白色毛衣,将人衬托得格外沉静,一如《诗经》之中的形容的翩翩佳公子,一时让人晃了眼,忘记了面前香喷喷又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学姐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宋既明的视线为从手机前离开,语气平淡更听不出揶揄的意思。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秦缈下意识地开口回了一句,话音落下之时才恍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懊恼似的“啧”了一声,赶紧闷头吃饭,不去看宋既明那戏谑的眼神。
秦缈想,自己大概是被宋既明哄得昏了头了,不仅答应他登堂入室,还口不择言地说了平时不会说的话……真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许久没去那些场子里晃悠,人都变得纯情了。
宋既明听到这句话时,目光一顿,错愕地抬起头之时,秦缈已经埋头吃饭,好像刚才的那一句话只是过耳的清风,或者是虚幻飘浮的泡泡。
但秦缈不自然的行为举止告诉他,刚才的话,确实出自秦缈之口。
大概是秦缈将“得寸进尺”四个字,身体力行了太多次,宋既明也有样学样,“原来我搬过来跟学姐你一起住,乱了学姐你的心曲?看来学姐对我,确实图谋已久。”
“不过……”宋既明笑了笑,脸上流露出狡黠的笑意,就像是等候已久的猎人,终于看着猎物走进了自己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成为自己的专属。
少年话语的停顿良久,秦缈不自觉地抬头看向他,等着宋既明的后文。后者也在秦缈抬眼看来之时眯了眯眼,一向透亮流露温柔缱绻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揶揄与玩味,“《秦风·小戎》是妻子思念丈夫的战歌……所以,学姐……你是在跟我求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