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说，等月底回来的时候，把画带过来给您，您一定喜欢。”
比起之前那装模做样的乖巧，现在的秦缈倒是多了两分真诚，看向秦老爷子的目光中似乎也多了许多温暖的笑意。
看着秦老爷子一副怔然的模样，秦缈心里便知，自己达到目的了，遂而朝老爷子轻轻颔首，“那外公，我先回学校了。快要期末了，可能这段时间没有办法来看您了。”
而没有抓住机会的连濛也反应过来，脸“唰”得一下看向了正要转身离开的秦缈。
四目相对，一人愤怒，一人满是薄凉嘲讽。
秦缈和秦知乐二人坐在车厢里，等着连家三人从老宅里出来后，才让司机调转车头离开。
一切尘埃落定，再也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秦缈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看向车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心里反而漫起了怅然。
“你其实可以不说最后的那些话的。”秦知乐顿了顿，又补上了几个字：“没必要。”
“没必要吗？”秦缈侧目睨了秦知乐一眼，“舅舅，别口是心非了，明明你自己也知道，老爷子是会心软的。”
“心软”两个字，跟十几年前、二十几年前的秦老爷子沾不上边，但未必不跟现在的老人搭边。人一上了年纪，感性便会占领上风，无论是多么睿智、冷酷的人，都会被“亲情”羁绊，人之常情。
秦知乐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点着软垫，“老爷子从一开始就知道整个计划，也是他点了头，这个计划才能顺利开展。”男人解释了一句之前他所说的“没必要”是什么意思，但听着其说话的语调，就与往常不同……没有了那漫不经心、拖长了的语调，也不夹杂戏谑或是嘲讽，格外的平静，又让人沉闷。
秦缈默然了许久，难得没有立刻赞同自己这个舅舅的说法，“如果老爷子不会心软，舅舅……你的称呼，也不会变吧？”一向对秦老爷子恭敬有加、亲密不足的秦知乐，会破天荒的将“老爷子”这个称呼丢弃，就足可见一般。
秦缈也是如此……“外公”这个称呼，平常而温馨，但在秦家老宅里，她喊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连濛想用亲情让秦老爷子心软，她和秦知乐也是。
说到底，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用了相同的方法……同样卑鄙。
“即便这个计划是老爷子首肯的，也难保不会因为连濛而突生变故。”秦缈顿了顿，说话的声调又似平静海面下的暗潮汹涌，“舅舅，我这样做，是为了杜绝这种意外，你应该是明白的。”
秦知乐当然明白，适才提及不过是因为自己心里突然生出的愧疚。
其实今天，秦缈后来加的一笔，虽然沉重，但确实使天平，毫无顾忌地朝他们这里倾斜。
“送你回学校？”
秦缈应了应声，又转头看向窗外。
她也是今天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秦知乐培养成了与他格外相似的模样……自己与秦家接触最多，亦是最害怕的人，潜移默化了许多想法给自己，让她成为了一个人绝对理性、将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