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乌瞳中，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白霜，就像是积年累月的风雪，埋下了深沉的冰冷与漠然。她嘲弄似的睥睨着眼前的母女，就像是多年前她们如此看她一般。
“够了。”秦老爷子警告似的睨了秦缈一眼，后者又将身上的戾气尽数收敛，目光微微移开，可偏偏嘴角勾起了极为刻薄的笑容，让秦知乐逮了个正着。
男人的薄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两个字：没用。
秦缈挑了下眉，唇角的弧度往下坠了少许。
刚才自己的状态实属有些上头了，在秦老爷子面前表现的也分外急躁，就像是明晃晃地告诉老爷子，自己这乖巧样子都是装的。
真是不应该。
秦缈在自我反思，并未关注过多。而秦老爷子抬眼看了下一直默不作声的秦知乐，将手上的资料扔在了茶几上。
沉闷的声响，将秦缈的思绪又重新拉了回来。
而在这时，秦知乐开口道：“我知道夫人对这个决定很不满意。”男人倚着沙发的靠背，一脚搭在另外一只脚上，语气闲适，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好像连家母女据理力争的不过是一件小事：“夫人不满是因为丢了面子还是什么？连家确实已经不符合盛曦找合作方的条件了……被换掉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也懒得计较前几年夫人借着我们秦家的名头，究竟拿了多少好处，就当是那么多年连家的辛苦费吧。”男人的脸上始终噙着一抹笑，可眼里却是深沉一片，“这个提案我看过没有问题，那董事会也不会有问题。”
说到最后，男人的语气逐渐冰冷：“所以，夫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知乐一口一个“夫人”，将连家人与自己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不过本来就是拐了十八弯的亲戚，要不是秦老爷子对连濛有孺慕之情，秦知乐也懒得给她们这样的脸面。
秦缈垂眸拨弄着自己的指尖，心里自然是在琢磨着老爷子的态度。
她看得出来，秦老爷子对连家的情谊，主要还是在连濛身上。多年的偏爱不是作假的，并不是自己这三言两语就能打破的，无论当下可以得到一个怎么样的结果，事后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一份“偏爱”而出现纰漏。
她必须再做点什么。
秦知乐的话让连家母女无话可说。
她们可以在秦缈面前，甚至是秦老爷子面前撒泼打滚，闹得没有脸面，但在秦知乐这里……不行。因为根本不会有作用，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秦知乐无声地扯了下嘴角，随后起身理了理衣襟上不存在的褶皱，“时代在与时俱进，夫人也要朝前看，对吧？”男人薄凉的目光将这一家子人扫过，视线落在那个还不谙世事的小鬼身上时，眼底更是漫起戏谑。
秦老爷子垂下视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缈只觉得老人的脊背佝偻了些许，即便仍然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依然让人心里觉得落寞。
有这种感知的不止秦缈一个人。
“爸，我先回公司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秦知乐的目光扫向秦缈之后，眉梢微微抬起，“秦缈。”
秦缈的视线冷不防地看向已经面如土色的连家母女，又在连濛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朝秦老爷子开口道：“外公，母亲前两天在瑞士拍卖行拍下了薛老先生的画作，说想起了儿时在院子里**秋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