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所指处……所有人齐齐的愣在了原处。
天顺帝僵硬着脸,想要抬头朝李胤岑看去,他才稍稍有所动作,耳边便响起李胤岑带着警告的声音。
“皇上可悠着点,臣这刀是开过刃杀过人的!”
天顺帝抬头的动作僵了僵,稍倾,他突然哂然一笑,不顾脖子被刀刃割开的危险,抬头看向李胤岑,语气平静的道:“你设计陷害朕?”
“皇上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李胤岑头摇得像拨浪鼓,“什么叫臣设计陷害您呢?臣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臣做的和说的不都是皇上您的吩咐吗?”
天顺帝陡然厉声吼道:“朕让你拿刀对着朕了吗?”
“没有。”李胤岑断然说道。
嘴里说着没有,手里的刀却是不动如山的架在天顺帝的脖子上。
天顺帝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不由自主的便朝李胤岑走了过去,只是他才动,便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刺痛,紧接着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湿润的感觉。
“大胆,你竟敢弑君!”
李胤岑哼了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都要丧失天伦泯灭人性了,还有脸说我胆大胆小?”
天顺帝瞪着李胤岑,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什么当街斗殴,什么夺妻之恨,不过都是冲着他设下的一个圈套!
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他也是龙子凤孙,他也姓燕,凭什么他就得战战兢兢的过活?凭什么当了皇帝也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过日子?
他努力了,但失败了,虽有遗憾却不后悔!
天顺帝眼底绽起抹几不可见的笑,下一刻,突然冲着李胤岑架在脖子上的刀狠狠的抹了过去。
李胤岑不防他会有此一招,霎时间变了脸色,连忙便要撒刀,可哪里来得及。眼见得天顺帝便要血溅当场,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朝他撞了过去。
天顺帝趔趔趄趄的往一边倒去,李胤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长刀挪离归鞘,背脊里刹那间阵阵寒凉。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下意识的朝阻止了天顺帝自戕的燕行看去,咽了咽干干的喉咙,哑声说道:“多谢王爷。”
燕行微一颌首,转而朝好不容易站稳的天顺帝看去,恰在这时,天顺帝也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燕行眸色陡然一深,森冷开口,“你不该打她的主意。”
天顺帝吃吃轻笑,“一个女人而已。”
“没错,一个女人而已,可却是本王的女人!”
“那又如何?”天顺帝挑眉,白皙的脸上,一对细细长长的眸子里满是讥诮和嘲讽,“你还能亲手杀了朕不成?你若是有那个胆量,朕到要真佩服你了,摄政王!”
话落,发出一串阴鸷的笑声。
燕行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几欲探制不住的想要冲上前,将笑得停不下来的天顺帝抡成肉泥。
就在燕行几乎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时,殿阶之上久久没有出声的太皇太后开口了,“来人,皇上病了,将皇上扶去启祥宫。”
启祥宫是天顺帝还是二皇子时住的宫殿,他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按说应该安置在崇政殿,可太皇太后却让人将他请回启祥宫!
太皇太后这是要废帝了吧?
裕王和富平王交换了一个眼色,齐齐朝太皇太后看去。
“臣遵太皇太后懿旨。”
李胤岑上前抱拳行礼,末了,转身走向眉眼轻垂一副生无可恋样子折天顺帝,“皇上,请。”
天顺帝没有理会李胤岑,而是抬头看向太皇太后,“朕是皇上,你不能……”
“你病了。”太皇太后打断天顺帝的话,“病了,就要好好休息。”
话落,不再看天顺帝一眼。
李胤岑适时上前,“皇上,臣扶你。”
“朕……”
天顺帝的声音嘎然而止,之后便僵硬着身子像个木头人一样,被李胤岑半拖半扶的走了下去。
随着天顺帝的离开,绛雪轩内静得落针可闻。
一阵吹过,响起阵阵的簌簌声。
是殿外玉液湖上的那几株百年西府海棠的叶子随风入水的声音。
在这片静谧声中,一阵战战之声突兀的响起。
承恩候夫妇跪坐在地,上下牙齿不听使唤的乱磕着,俩人的嘴角都已经腥红一片,却犹不自觉。是了,比起死亡的恐惧,磕破嘴唇这样的痛又算什么?
“押入天牢。”太皇太后冷冷说道。
便有侍卫上前,拎起承恩候和承恩候夫人便要退下。
“太皇太后,臣招,臣什么都说……那九曲鸳鸯壶非是臣寻来的,是,是青州指挥使柴鹏使人送来,由他女儿柴俞淑带进宫的,臣,臣也是被逼的……”
“柴俞淑?!”太皇太后苍老的脸上绽起抹意味不明的笑,“是了,差点将这只骚狐狸给忘了!”
正欲使了商素去将人给请来,不想,一道凄厉的哭声却在这时陡然响起。紧接着,便看穿一身嫩黄衣裳盛装打扮的柴俞淑跌跌倒倒的走了进来。
“冤枉啊,太皇太后您老人家要替民女做主啊。”柴俞淑哭倒在地,戚声说道:“民女根本就不是那柴指挥使的女儿,是他拿家中父母性命作要胁,让民女来京城入宫的。太皇太后您老人家大慈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