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候和承恩候夫人尖叫着瘫倒在地上。
太皇太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商素欲待上前扶住,却被太皇太后摆手制止。
站在高高的殿阶之上,双眸如电,遥遥看着殿阶之下的天顺帝。
“太康九年,晋王燕山怨忿太祖封赏偏颇,生谋逆之心,意图弑君篡位,家宴之中,以九曲鸳鸯壶毒杀太祖……”太皇太后话声一顿,平淡的语气突然一沉,“皇帝,你知道什么是九曲鸳鸯壶吗?”
天顺帝不语,微微垂了眼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
太皇太后轻嗤一声,转而朝瘫坐在地的承恩候和承恩候夫人看去,“承恩候想必应该知道的吧?”
承恩候哪里敢出声,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滚而落,才要回答太皇太后的问话,却在目光抬起的刹那,对上殿阶之上死不瞑目的林太后,吓得身子一个哆嗦,下一刻,空气里便弥漫起一股骚臭之味。
福成长公主脸上掠过抹嫌恶之色。
就这种胆量还敢学人行刺谋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母后。”福成长公主站了起来,走上前,站定在太皇太后身侧,伸手搀扶起太皇太后的另一只手,目光居光临下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天顺帝,“林氏心怀不轨意图谋害母后,儿臣请懿旨,诛林家满门以敬效尢。”
承恩候和承恩候夫人猛的抬头看向太皇太后,嘶声喊了起来,“冤枉啊,太皇太后,冤枉啊……”
“冤枉?”福成长公主冷冷一笑,目光刀子般睨向狼狈不堪的承恩候夫妇,怒声问道:“你们敢说你们不知道林氏的狼子野心?这九曲鸳鸯壶难道不是你们帮着找来的?”
承恩候夫妇被福成长公主吼得愣了一愣,那九曲鸳鸯壶是怎么来的,没人比她们更清楚。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决不可能承认,承认了就是死路一条!唯今之计只有……
承恩候偷偷觑了眼一直没有出声天顺帝一眼,哆嗦着声音说道:“长公主,这话实在是冤枉啊。小臣夫妇今夜才奉旨入宫,入宫之时身上之物都要被检索一番,试问如何能带进这九曲鸳鸯壶?”
福成长公主才要开口,太皇太后却是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皇帝,这件事你怎么看?”太皇太后问道。
面无表情的天顺帝突然就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抹要笑不笑,目光阴鸷的直视着太皇太后,“皇祖母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不必问朕,朕……”
“既是如此。”太皇太后打断了天顺帝的话,目光一瞥,看向了燕行手中的那只白玉酒盅,淡淡说道:“就请皇帝也饮了此酒吧!”
天顺帝脸上的笑意蓦然一僵,稍倾,他慢慢抬头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
“那又如何?”太皇太后冷冷的睃了眼神色僵硬的天顺帝,“,酒是你母后亲手所斟,哀家是你皇祖母借花献佛,赏你一杯酒,你不愿意?”
“这是毒酒!”天顺帝咬牙,说道:“皇祖母这是要弑君?”
“皇帝既知是毒酒,却拿它敬了你七皇叔。怎么,皇帝可以丧尽天良谋害亲叔,哀家便不能大义灭亲?”
裕王和富平王齐齐变了脸色。
林氏死了便死了,反正她这样的蠢货今天不死,也总有一天要把自己弄死!可天顺帝不一样,他是燕氏子孙,且今日之事,他到底知不知情且两说!就算知情,大不了将他圈禁起来,真要由着太皇太皇将他赐死了,太皇太后这一辈子的清名就完了。
这么一想,裕王先就站了起来,对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皇上未必知情,依臣之见……”
“够了!”
裕王的话,被天顺帝一声愤怒之极的怒喝给打断。
他目光猩红的瞪着裕王,富平王,燕行,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太皇太后身上,“想要朕死,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话落,陡然扬声喝道:“来人,护驾。”
这一声落下,一阵凌乱的步子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便见披甲着胄英姿勃发的李胤岑自大殿内里走了出来,他的身侧同样是甲胄在身的金吾卫士兵。
李胤岑走至天顺帝身侧,抱拳行礼。“臣,金吾卫指挥使见过皇上。”
裕王和富平王齐齐变了脸色。
当日鹤庆候谋反,全赖李胤岑带着金吾卫殊死抵抗,难道,现李胤岑他转投靠了天顺帝,要帮着天顺帝宫变夺权吗?
细想一下,好似也不是不可能啊!
必竟,坊间早有传言,忠勇王妃极喜苏宬,素来好男风的李胤岑也为苏宬改变了喜好,说出非苏宬不娶的话来,更甚至与燕行当街互殴就为的是苏宬。
“世子……”
裕王便要出言劝止李胤岑,不想天顺帝却是冷泠泠的一个眼神飘了过来,裕王下意识的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目光复杂的看着天顺帝。
天顺帝收回看向裕王的目光,抬头迎着太皇太后看了过去,“皇祖母要大义灭亲?”
不等太皇太后开口,他突的嗤笑一声,抬手指着太皇太后,又指了指福成公主等人,最后停在身侧的燕行身上。
“皇祖母大义灭亲,摄政王你呢?”
燕行对着天顺帝挑了挑唇角,手一倾,白玉酒盅里的酒尽数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