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父皇将江山和朕托付给了皇叔,可朕房里的事,难道皇叔也要插手吗?”
心浮气燥间,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握住了他攥得紧紧的手。
燕行睁开眼,对上苏宬千年寒潭似的眸子,满心的浮燥突然就一瞬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是还有太皇太后吗?”苏宬心疼的抬手抚上燕行的眉头,想要将他蹙起的眉头抚平,柔声说道:“你是皇叔管不到侄子房里头的事,可是太皇太后就不同了,后宫的事,没有她老人家不能插手的。”
燕行抓了苏宬的手抵在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闷声道:“自皇兄没了后,母后的身子一日不似一日,我不想拿这些糟心的事去烦她。”
苏宬看着一身疲惫的燕行,轻叹了口气。
想了想,问道:“皇帝要纳的是哪家的小姐?”
“青州指挥使柴鹏的女儿。”
好似一道闷雷直接在头顶炸了锅。
苏宬怔怔的看着燕行,“皇帝之前不肯追究青州布防图被盗之事,便是因为柴家的这位小姐?”
燕行默然。
苏宬:“……”
良久。
苏宬发出一声轻嗤,冷声说道:“高宗皇帝的文治武功,没学到,痴心痴情到是学了个全!”
燕行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气氛一瞬僵了下来。
恰在这时,素素提了个食盒走来。
“小姐,酸梅汤来了。”
走到近前,看到摇椅上的燕行,愣了一愣后,慌忙便要行礼,被燕行抬手制子。
苏宬接过素素手里的食盒,对燕行说道:“厨房新做的酸梅汤,喝碗解解暑吧。”
燕行坐了起来。
食盒打开,一股凉气扑面而至。
原来,素素在装着酸梅汤的瓷盅周遭放置了几块碎冰,因为食盒严密,这一路走来,冰还没有化。
苏宬揭了瓷盅先盛了一碗给燕行,“冰镇过的,你偿偿。”
燕行就着苏宬递过来的瓷碗喝了一口,入口的冰冰凉凉酸酸甜甜,让他不自觉的一气喝了小半碗。
“不再喝点?”苏宬问道。
燕行摇头,“不喝了,你喝吧。”
苏宬这会子也没喝酸梅汤的心情了,将手里的碗递给素素,示意素素退下。
继续刚才的话题,“青州离盛京城千里之遥,皇帝怎么就相中了柴鹏的女儿?”
“不是柴鹏的女儿,是柴鹏麾下一个薛姓参将的女儿。”燕行说道:“薛参将是林太后从前的乳兄,那位薛小姐过继给了柴鹏做女儿。”
“也就是说,皇帝他从前就认识这位薛小姐的,是吗?”苏宬问道。
燕行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林太后已经打算接那位薛小姐进宫了。”
“她疯了!”苏宬失声问道:“皇帝还未大婚,她这个时候接那位薛小姐进宫就不怕惹恼了英国公?”
“她怕什么?”燕行嗤笑道:“皇上和云和郡主的婚事是先帝临终所赐,英国公还敢抗旨不遵?”
“就算英国公不敢抗旨,那她这样做,就是摆明了得罪英国公,得罪英国公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苏宬问道。
这其实也是燕行想不明白。
当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还有许多人,而皇宫里的太皇太后是最想不明白的。
歪坐在窗边的罗汉**,吃了几颗商素剥好盛在琉璃盘里的葡萄,便放下了手里的银叉子,对同样歪坐着的皇太妃说道。
“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后面有大招。不过……”顿了顿,眼底掠过抹极冷的不屑,淡淡说道:“脑子坏掉的可能性更大。”
安太妃叹了口气,问道:“这事,您真不打算管?”
“管?”太皇太后冷冷一笑,垂眸问道:“怎么管?这些日子,你看到过慈安宫的那位来请安问好吗?”
安太妃一瞬哑了口。
宏祯殡天,随着燕焯登基为帝,林昭仪自然而然的荣升太后。当了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天顺帝将后宫仅次于仁寿宫的慈安宫装饰一新,她搬了进去住。
按说,她虽然是太后,但太皇太后尚在世,没有太皇太后的嘱咐,她仍旧应该每日晨昏定省。可林太后就好似忘记后宫还有太后太后这个人,这几月里基本就没出现在仁寿宫。
一阵静默后,安太妃轻声说道:“知道您不想搭理她,只是,您眼不见为净躲了个清净,璟王他只怕是不好过了。”
太皇太后没有吱声。
安太妃等了等,见太皇太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也歇了话头,拿起盘子上的银叉子,吃起葡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