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着,想着,苏宬的心里莫名的便不是滋味。
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萧蔚的成长付出的代价是何其的惨重?
“萧将军见我,不仅仅是为了求证这几封信的真假吧?”苏宬问道。
萧蔚微微动着的手指蓦然一僵,稍倾,目光轻抬看向苏宬。
“确实不是。”
“那是?”苏宬问道。
略作沉吟,萧蔚看着苏宬,一字一顿道:“是有关于家姐的死。”
“萧将军可能不知道,萧姐姐死的时候,我被庶叔和堂姐所害,被他们困在城外的庄子里。萧姐姐的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真相让人失望,可苏宬却不得不说。
萧蔚却是不死心的问道:“那之前呢,在国公府发生变故之前,家姐不曾和你说过什么吗?”
“萧将军在怀疑什么?”
萧蔚一瞬撇了目光。
他在怀疑什么?
却在下一刻,又陡然目光一转,再度朝苏宬看来。
“孟秋嬷嬷可曾告诉过你,家姐做姑娘时就在调理身体,她的身子不说生七个八个儿子没问题,但也绝不至于头胎便难产至死。”
“我听说,萧姐姐生产时,鹤庆候是选择了保大人的。但萧姐姐不同意,她不舍得腹中的孩子,做出了剖腹取子的冲动之举,才……”
萧蔚一声嗤笑,打断了苏宬的话。
“萧将军?”
“这话你信吗?”萧蔚突然问道。
苏宬怔了怔,什么意思?
难道说,萧蔚早就对萧苡宁的死存疑?
若是如此,她千里迢迢中李胤岑送这几封信来,岂不是毫不意义?
萧蔚的目光落在掌心的粉彩瓷盏上,俊美的五官因为心情的低落而笼上了一层阴郁,使得整个人如同蒙了层纱一样,透着一股阴沉。
“家姐生产耗时一天一夜,早已用尽全力,鹤庆候若真有心保大,哪里还有家姐说不的权利!”
悲愤带着恨意的话使得苏宬一瞬如被雷击。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因为太过用力克制,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她就知道,即便她不曾重生,即便她没有给出任何提示,阿蔚也绝不会让她含冤枉死!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苏宬扯了扯嘴角,让自己僵硬的脸上有了些许自然的表情,这才柔声说道:“萧将军这样一说,我到是想起件事来。”
“什么事?”萧蔚立刻看向苏宬。
苏宬沉吟着说道:“萧姐姐死后,鹤庆候向外宣布,要为萧姐姐守三年,这三年不继娶,不纳妾。可是,之后不久,却听说,他收了萧姐姐从前的丫鬟梅华做侍妾,而且这梅华还代表候府在外走动。”
“梅华?”
“是的。”苏宬看着萧蔚,说道:“盛京城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我也是因为师祖曾经入候府替鹤庆候施针,才偶然知道的。”
萧蔚眉眼间闪过一抹厉色。
苏宬则继续说道:“认真细究起来,梅华其实是还将将军家的奴婢,若是萧姐姐在由萧姐姐做主开了脸,又不一样。可萧姐姐没了,也没留下个一子半女,鹤庆候要扶她做妾,是不是也得和将军您说一声?”
萧蔚看着苏宬,稍倾,默然站了起来,对着苏宬深深一揖。
“萧蔚谢过苏小姐。”
苏宬坦坦然的受了。
有了她这番提醒,萧蔚应该知道从哪入的追查萧苡宁的死因了吧?
待萧蔚直起身,即便心中不舍,可苏宬还是不得不端起茶送客。必竟,她得考虑另一个的感受。
燕行能允许自己私下里单独与萧蔚见一面,已经是对她极大的宽容和信任。她不能辜负了他的这份信任!
萧蔚告辞离去。
苏宬自己一个坐了会儿,稍倾,起身走了出去。
老先生先她来蓟门关,可是并没有来将军府找萧蔚,他们去了哪里呢?是还在这蓟门关,还是已经出关去找师兄了?想到覃鸿雪,苏宬的心莫名的一沉。也不知道他找到了那个小邾国没有。
“大小姐。”
门外孟秋安排的下人见到苏宬出来,连忙迎了上前。
苏宬对她笑了笑,“我有事要去趟前院。”
“奴婢给你带路吧。”
苏宬点头,跟在她身后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