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苏宬突然自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怔怔的坐在**,目光呆呆的看着床缦上大朵的缠枝莲花,苍白的脸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粘在额头上,让她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小姐?”
睡在榻上的素素许是听到动静,披衣下床,举着油灯走过来,见苏宬满头满脸的汗一瞬变了脸色,轻声问道:“可是做恶梦了?”
苏宬没有回答,便是知道只是个恶梦,她仍旧心痛的厉害。
素素将油灯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从温着的水壶里倒了杯水递给苏宬,待苏宬接过后,她又摸了摸苏宬的后背,在发觉整个背心处都湿了后,当即快步去开箱笼重新取了件里衣,打上盆热水,替苏宬擦拭一遍帮着苏宬换了件衣裳。
忙完一切的素素正欲在脚榻上坐下来,苏宬却在这时开口了,“你去睡吧,我没事。”
“奴婢陪你说说话吧。”素素轻声说道。
苏宬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漆黑的夜,安静的如同死去。
做了一个那样的恶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入睡。想了想,苏宬说道:“那你坐**来吧,脚榻上冷,别冻着。”
素素本想拒绝,但恰在这时刮起一阵夜风,她忍不住的便打了个喷嚏。
“上来吧。”
苏宬指了床榻的另一头,示意素素坐那。
素素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爬到了床的另一头。
苏宬仍旧有点回不过神来,目光有些呆滞无神,眉头却是蹙得极紧。
素素小心的问了句,“小姐,您梦到什么了?”
她梦到什么了?
苏宬闭了闭眼,眼前是如同血人一般的燕行。
她梦到了香河县外的那处山坡,只是,梦境和曾经的现实却是不同。
梦里,她看见燕行被潮水一般的黑衣人围住,不任他怎样的厮杀,都冲不出那个包围圈。终于,在一轮又一轮的人海战之后,燕行倒下了。他被数不清的刀剑砍在身上,一对寒星似的眸子,却定定的看着她。
苏宬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梦到一些不好的事。”
素素柔声安慰道:“小姐别怕,梦是反的。”
听着素素干巴巴的安慰,苏宬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嗯,我知道。”
她知道,梦不会是反的,但现实也不会真如同梦一样。之所以会做这样的一个梦,不过是忧思太多罢了。
“孙夫人说想教你算术,你想学吗?”苏宬突然问道。
素素脸上生起抹喜色,她自然是想学的,学会了算术,以后即便当不了小姐的丫鬟,她也可以当一个管事娘子。只是……
素素看向苏宬,“奴婢都听小姐的,小姐要奴婢学,奴婢就学。”
苏宬没有错过素素脸上一闪而逝的喜色。
“去学吧,技多不压身。”
素素“嗯”了一声,却在下一刻,不无忧愁的问道:“可是,奴婢走了,谁侍候小姐呢?”
“你忘了还有秦桑啊!”苏宬说道。
“忘,到是没忘。”素素柔声说道:“就是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照顾好小姐呢?”
苏宬听了素素的话,不由便笑了,“你这话要是被秦桑听到,她立马就得跟你急。她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说她小了。”
“奴婢也就是在小姐跟前说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直至东边渐白,苏宬才又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素素掩手打了个哈欠,轻手轻脚的一了床,替苏宬把被子掖了掖,将帐缦挂好,这才拿了油灯回到外屋的小榻上去。
许是因为心中有事的缘故,即便是睡得迟,可次日苏宬还是早早的醒了过来。
只是,眼下却有一片青黑之色。
“要不要上层脂粉?”素素看着铜镜里的苏宬问道。
苏宬正欲摇头,她不大喜欢把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往脸上抹。但想到,今天是去长公主府的日子,本身衣裳就已经太素,若是妆也不施,或许在长公主会认为她对她不敬。
“上一点吧。”苏宬说道:“不要太厚,也不要太浓。”
“是。”
素素轻手轻脚的替苏宬打着脂粉。
赤羽自外面走了进来。
昨天左奕走后,赤羽向苏宬告了个假,回了趟王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没人知道。
见苏宬在上妆,赤羽便朝摆着早餐的桌子走去。
苏宬服孝,三餐茹素。
一份豆沙糯米卷,一份素菜小笼,一碗南瓜白米粥配着几小碟酱菜。直把个赤羽看得肚子咕噜噜的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