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降罪你,又能如何呢?厂臣是聪明人,能看得出如今的局面,皇帝大了,要从本宫手里讨权,偏偏又蠢钝不堪,本宫如今降罪与你,也不过是……自断手脚。”
“燕平楚,本宫不管你从前做什么,用的什么手段,才爬到的本宫跟前,本宫只问一句,你这身才华心机,能不能为本宫所用?本宫可以提前知会于你,此一役若败,自然万劫不复,若胜……”
时宜对上他的眼,沉声,“亦是死劫难逃。”
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时宜本来无意这么早就和他摊牌,她的确要用他,朝中如今是还追随太后,可齐煊已然起势,早晚会有人要用清君侧,除弄权妖后的名号,引万人唾骂于她,声势如此,还能有谁为她所用?
时是十月,这年隆冬,西边异动,为了削弱她的势力,朝中会有人上奏,要求她最大的靠山,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带兵前往御敌。
大将军一介正直忠诚的直心肠武将,对皇家的忠心是谁都不会有疑的,这也是先帝敢把幼帝齐煊托付给时宜的原因。
江山有难,要他领兵御敌,他不会不应。
人一离了京城,只要消息封锁得好,时宜如何,还不是任人揉搓。
再加上朝上纷至沓来的批驳之声,何况原身本就从无异心,本来想的就是要将权柄如数交还齐家的。
见自己即将给满门忠烈的时家抹上谋逆篡位的污名,原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无动于衷,只能将权力交出。
即使如此,齐煊仍不肯轻放她。
幽禁宁寿宫,宫中是何等拜高踩低的地方,人言生生逼死了这位在群狼环伺中,为幼帝一点一点收拢皇权的太后。
原身不是死于缺少政治智慧。
而是死于人心。
死于自己心心念念,殚精竭虑维护的皇帝齐煊之手,死于视她满门忠贞,言行皆为万民于无物,而只盯着她以女子之身,太后之名,一时把持朝政的御史言官。
“奴才斗胆,请太后明言。”
出乎时宜意料的,一向要积极向她表彰忠心的燕平楚,这时竟然如此保守,要问个详情细节。
“何处明言?”时宜却没恼。
“为何要封相国寺。”燕平楚脸上神情和声音也都是沉的,这疑问看来是从时宜下旨那刻就埋在他心里了,“娘娘可知,此举又会激起文人神经,痛斥您妄自尊大,藐视皇威?”
她当然知道。
可这是最好的手段了。
国师云阙显然有问题,而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处一处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找证据给他定罪。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留给她的时间又太少。
所幸,这世上还有另一重除了证据之外,还能压的人哑口无言的东西。
权势,她如今拥有最多的也就是权势。
用所有的资源堆砌起来,尽最大可能榨取时间,这是她的思路。
还有另一重缘由,便是要令云阙自乱阵脚。
相国寺封了之后,消息传不出去,其他的人才不得不走到明面上,露出真面目,同她交手。
云阙叵测,那人却还稚嫩的很。柿子就是要挑软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