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手上的舀子稳稳当当,一滴一滴的水珠像串了线一般,一眼都没朝她脸上看。
孟歌没有气馁,她掩口又笑:“小和尚,听说你们这养着个神兽,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神兽事关国体,园中非圣上旨意,不可擅入。”明清拒绝的很干脆。
孟歌这次有些泄气了,觉得明清是读经读坏了脑袋。她说:“小和尚,为什么你养出来的花草这么香?比我宫里的龙涎香还要香,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种呀?”
“这香有什么好?世人只知五色令人目盲,却不知奇香夺人心智,令人心盲。”明清不置可否。
“我不管,你要是不教我养花,我就把你这满寺的花草全拔了!”孟歌凶相毕露。
“你确定要学?此物性极阴,以血灌之,可通幽冥。不过幽冥路难走,常人心智不坚,往往会误入幻境。”明清忽然意味深长的冲着孟歌一笑,放下小舀子,拿了花剪去修那珈蓝草的叶子。
孟歌这才注意到,他放在手边的小舀子里,竟然莹莹透出血色来!
“这草这么邪气,你还用血浇它?”孟歌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惊恐的拉着那白衣的僧人。
明清被她一扯,手上的剪子轻歪,划伤了花茎,那花茎扑簌簌垂下几滴汁液,竟然也是红色的。
“公主请回吧,此处清净地,不适合贵胄常来常往。”明清放下花剪,端端正正又给孟歌施了一礼,转身进了佛堂。
公主又得了心病,是被明清法师给气的。
这理由传到瀛帝的耳朵里,瀛帝竟然一反常态的斥责起自己的宝贝来。
“明清说的没错,你一个女孩子,三天两头出宫,成何体统!”瀛帝板起脸来,还是有那么几分吓人的。
不过孟歌不怕。
她用藏在袖子里的赤练草轻轻擦了下双眸,双眼立刻就红了起来:“父皇,我好想母后啊!那庙里兰草的香气就像母后身上的玉兰香一样,所以女儿忍不住要去。”
此言一出,瀛帝那张脸一下就缓和了下来,他怔怔的想着亡妻,竟然没注意孟歌的手从他的御案上轻轻一勾,把那御印给藏到了袖子里。
转天镇国寺就接到了皇帝的圣旨,着令明清带着公主一起去看神兽。接旨的僧人一脸的为难:“主持今天有法会,一时半会回不来啊!”
孟歌一下从僧人手中抽回了圣旨:“就知道他躲着我。算了,没他带路我还看不成神兽?你来带路!”
那僧人踌躇了半晌,才在孟歌的威逼利诱下把她带进了安寿园。
神兽白的圣洁,在一片兰芝玉树间紧闭着双眼熟睡,看上去温顺而柔弱。
“它为什么一直睡?”孟歌左右环顾着众人,想让人叫醒这个萌物。
“启禀公主,神兽素日也都是整日安睡,只有月圆之夜才会醒来。”几名医官跪拜着答道。
“真是比我都懒……”孟歌的心中起了一种奇怪而异样的感觉,她几步上前,闯到了神兽的面前。
“公主不可!”几名医官同时惊呼,只有他们这种贴身服侍的人才知道,神兽的脾气有多么的暴躁。来此的医官已经因为受伤换了几波,都是月圆之夜被神兽所伤。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孟歌伸出手,扶上了神兽的头。
手和皮毛接触的那一霎那,神兽忽然睁开了眼睛。仿若大海中生出了星辰,仿若长风吹过了原野,孟歌浑身犹如雷击,她听到了神兽的声音。
“睡着了,就什么也记不得了。你呢,你也是吧?”那声音对她说。
孟歌的心中震动不止,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为什么会流泪,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