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里,何太医正在为尤修媛请平安脉,他是尤修媛常用的太医,也只有他知道尤修媛的病,搭完脉,起身退了几步,等着尤修媛发话。
堇兰收起丝帕,扶着尤修媛从一架骏马图曲屏后走出来,尤修媛的脸色不太好,但看见何太医的神色便明白了,她的病肯定又加重了几分,自从一年前被何太医查出自己身体里添了一种无药可解的毒后,她就常常看见何太医这种眼神,毕竟医者父母心,何太医对自己的病无能无力,对他而言也是另一种煎熬,最主要的是还得替自己隐瞒,以假脉案交上去,也是难为他这个医者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尤修媛露出一丝笑映在她惨白的脸上,添了几分违和感,有气无力的说:“何太医,请你老实说吧,本宫是不是快不行了?”
医者父母心,何太医实在是不敢讲病情告知,但思索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他晓得尤修媛膝下有个公主,肯定是想为公主打算一番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过,拱手说:“回娘娘,毒已遍布您全身,恐怕…恐怕……”接下来的话始终没说出口,咽了下去。
“请何太医告知,本宫还能活多久?”尤修媛心下一惊,听他的话,恐怕大概就在这几日了。自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舒沁怎么办?她还这么年幼,又要为她如何打算呢?自己半点头绪都无。
何太医也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白,“这……约莫…十天。”
“什么?”堇兰一下子忍不住哭出来,“何太医,你不是医术高明吗?兴朝不是人才辈出吗?怎么就解不了娘娘身上的毒了?”
“微臣已翻遍医书,此毒真的无解药,微臣也没法子啊。”
尤修媛虽已有心理准备,但乍一听还是心里难过,她算了算十天够了,摆摆手,淡淡的说:“何太医,这是最后一次假脉案了,请你务必……”
何太医打断了她的话,他跪下来哭诉,“娘娘,这不行的呀,以前还能说没有诊断出来,可若您……皇上必然会追究的,这可是欺君之罪,那微臣一家老小的命也不保了呀,微臣求您,求您,微臣不能再作假了呀。”
“本宫会替你求情的,你放心就是了呀。”尤修媛早就为何太医准备好了一条可以活命的路,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害了何太医一家。
何太医也不知道尤修媛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路子,但还是决定拒绝这事。“可是…微臣真的不能再写假脉案了…娘娘!”
堇兰受到尤修媛的示意,便走到何太医跟前,“何太医,你说你已经犯了欺君之罪了,那多写一次假脉案也没什么不同啊,反正一次次两次都已经算欺君了。那么你是想要保命呢,还是说现在就想让你的家人和你一同上黄泉?”
何太医紧紧盯着坐在贵妃榻上的尤修媛,“娘娘,你什么意思?”
尤修媛没有说话,堇兰继续说:“只要娘娘召集所有太医御医诊治,便能戳破你写的假脉案,然后娘娘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一直在欺瞒娘娘,那么何太医你说皇上会信谁?说出去也没人信是娘娘让你伪造的吧,到时候你的太医之位不保,甚至还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你说皇上会饶了你吗?会饶了你全家吗?”
此时尤修媛才开口,“本宫给你活命之路不要,非要选这种路,真不知道何太医怎么想的,还是说何太医一家老小的命这么不值钱,非要给本宫陪葬。本宫告诉你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何太医见此也只能答应,“好,微臣写。”又添了一句,“还请娘娘不要忘了为微臣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