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练使秦家的大公子,叫秦玉钟的。”
苏卿霜记下,又问:“秦公子才二十六岁,正是大展抱负的时候,为何突然辞官呢?”
老太太白她一眼,“这些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或许是厌倦了官场,又或许是遭人排挤,不过那几个理由,非要知道清楚做什么?
李嬷嬷进了两碗红枣莲子羹来,苏卿霜道过谢,不敢自己吃,下了炕打算侍奉老太太。
“你坐。”老太太一拍桌,故意板着脸道:“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等那时候你再孝敬我不迟。”
苏卿霜低头笑应,执起勺子来慢慢舀动,只听老太太说:
“那秦玉钟性子倨傲,很少与人往来。佩琢之前想请他辅导芊哥儿,派人送了礼,结果那边直接把礼给退了回来,把佩琢气个半死。后来还是秦大人亲自登门道歉。”
恃才傲物,古来这样的人不少。
“那媳妇更是没脸的了,算了罢。”知州大人都请不到的人物,她还肖想什么?
“去!为什么不去?”老太太皱眉,“你什么时候也这样没骨气起来?”
“可是……”苏卿霜仍打退堂鼓。
“佩琢仗着自己官大,不肯亲自登门,自是轻慢了秦玉钟,人家不理他不奇怪。但你这孩子是个细心的,说不定能劝动他呢?反正去一次又不亏,万一成了,那芊哥儿和玫哥儿不都有指望了吗?”
苏卿霜拗不过老太太,只好应着头皮应下,回去兼葭轩里慢慢筹谋。
像秦玉钟这样的人物,出身好,又是少年得志,在京城繁华地打马走过一圈的,哪里看得上金银俗物?就算看得上,她也给不起。
不过银子不能不备。苏卿霜咬一咬牙,当了两副陪嫁头面,到手五百两白银。
不够,还是不够。
匆匆赶去铺子找高冠云。他一身朴素蓝衫,同色缎带挽住墨发,面容清峻幽冷,一言不发瞧着愣住的苏卿霜,“有空了?”
她说过,让他接手一段时间,等她忙完就回来帮他。
苏卿霜红了脸,咳嗽声在他面前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最近两个月,生意如何?”
狐疑盯着她,高冠云稍点点头,“还可以。”
如释重负,苏卿霜忙笑问:“能支给我多少银子?”
冷冷眉峰皱起,明显的不悦浮现在他脸上,“一分没有。”
“怎么会一分没有呢?”苏卿霜急了,“你刚刚才说生意不错的。”
睨她一眼,高冠云垂眸,语气平淡:“每月都要进新的款式,一半的钱要用来采买,另一半的钱要备着应急。”
“夫人要钱做什么?”
苏卿霜将秦玉钟一事道出,言语颇无奈。高冠云放下账簿,认真凝睼她眼,看得苏卿霜有些不好意思,便将目光移向窗外。
今日稍凉爽些,街上人也多了。外间铺子时不时传来吆喝声和细语声。
“夫人,这是最近才进的款式,又大方又好看!”
“公子的眼光真好,说句真心话,这绮罗纱只有我们家和锦绣楼才有,那锦绣楼的价格可比我们高出了好几倍!”
……
她的确挑了两个能干的活计。
“夫人以为,秦公子能看得上这些东西?”
“……就算看不上,也要备些。”
高冠云不置可否,“若只是备些,五百两也够了,难道还要为姜以玫**尽家产?夫人别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我很清楚。”她要脱离姜家的掌控,最好自立女户,再不用和这些黑心的人牵扯,“不过我帮姜以玫,也是帮我自己。”
她目光坚定,吐字从容,幽瞳里有暗光隐现。
高冠云渐渐看得怔了,心中有异样感觉,说不出的,泛着些许酸涩。端起茶盏,映出他略显迷乱的眼神。
闭上眼抿了口茶水,再睁眼时,波澜不起,“夫人想过没有?秦玉钟是辞官回乡的人,他在京中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得罪了什么人,夫人一概不知,这样的人和夫人有了牵扯,不是好事。”
苏卿霜无所谓笑笑,“我只是个寡妇,就算秦玉钟有政敌,也恨不到我头上来。顶多是暗中记下姜家一笔账。”
“也是。”高冠云突然笑了,“其实对付秦玉钟这种人,银钱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夫人要让他觉得有趣。教两位哥儿读书,是件有趣的事。我只能帮夫人到这儿了,剩下来的,还要看夫人的造化。”
若有所悟,苏卿霜刚准备称谢,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姜夫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