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行礼后,逃似的往清辉院外走,让将才带他来清辉院的婆子送他出门,心中惴惴不安。
目送太子妃身边的嬷嬷离开之后,春桃这才转身打帘进了上房,忙道:“走了走了!那嬷嬷走了……”
上房内,冯亦程靠坐在隐囊上,漱了口,正用帕子擦唇瓣上的血迹,冯锦稚正目瞪口呆望着自家长兄,眼泪就像是凝在眼眶子里了一样。
冯锦瑟摊开那带了血的帕子,用手指从里面挑起一个极小被染红了的破裂鱼漂。
洪大夫也悠哉悠哉的喝茶。
“如此,长兄果真伤重的消息就能送到太子府,太子……定然不会再疑心长兄。”冯锦瑟将那鱼漂用带血的帕子包好,交给冯锦稚看,顺手接过春桃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眉目间都是笑意。
冯锦稚是真的被吓到了,毫无防备看着长兄吐血,他差点儿忍不住活劈了那个嬷嬷,闹了半天都是假的。
“这血囊原本是打算哪天太子来的时候用上一用的,没成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大哥快喝甜梅茶,去去嘴里的味道。”春桃送上茶杯。
冯亦程接过春桃递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就见冯锦稚挑起那鱼漂拿在手中搓了搓:“还……真是鱼漂啊!”
春桃掩唇笑了笑:“奴婢看刚才给那位嬷嬷吓得够呛!奴婢说回头大哥好些定然会去向太子请罪,那嬷嬷全然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一次的事情,小四办的很好,不费吹灰之力……便差出了这件事的始末。”冯亦程对冯锦稚笑了笑道,“如此,十月一你便收拾行囊去安平大营吧!”
冯锦稚用衣袖拭去眼底的泪水,眉目间全都是笑意:“多谢长兄!长兄放心!我定会……”
冯锦稚突然看到立在一旁正在收拾药箱的卢宁嬅,将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定会好好干!”
“可长兄,军粮之事呢?”冯锦稚又问。
“既然太子说会处置,那便信太子一次,等回朔阳之后,再派人去一趟北疆查一查,若是……将士口粮还是如此,届时再想办法。”冯亦程说。
“且想的办法还不能牵扯到镇国公府,否则……太子怕又要不高兴了!”冯锦稚想到今天全渔说的话,补充了一句,咬牙切齿狠狠道,“但……看太子那个样子,除非丢城失地然后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否则……呵……”
“这个,宁嬅倒是可以效劳!”卢宁嬅转过身来,浅浅笑着道,“宫里已经派人传话,说后日接我进宫为陛下施针,宁嬅倒是可以向陛下提上一嘴,或者……让陛下派来的人说上一嘴,应当不会牵扯到镇国公府。”
卢宁嬅身份特殊,算是镇国公府的人,又不算,若是想让皇帝知道……借卢宁嬅的嘴,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且再等等,端看太子……是否真的如他所言能妥善处置军粮之事,若太子言而无信,再闹大也不迟。”
冯亦程的意思很明白,如今是求稳,只要能不再让边疆将士吃摻了砂石的粮食,事情平息过去也好。
可若是太子不能妥善处置,暗地里继续让太子妃的兄长做这种没良心的勾当,即便是又要陡掀波澜,冯亦程也不能置身事外。
冯家世代簪缨将门,最在意的便是与他们同战舍命的同袍将士。
一个国家骨子里再腐烂,可决不能短缺作贱那些戍边将士的肚肠,这是一国底线。
冯亦程看向喝茶的洪大夫,道:“洪大夫那些药材和书籍可都拾掇好了?咱们二十五可就要出发回朔阳了。”
洪大夫搬家,旁的东西不多,就是医术和药材多。
按照道理说,那药材哪里不能买啊,可洪大夫偏偏喜欢自己亲手采摘,亲手晾晒,还未靠近洪大夫的小院子,老远就能闻到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