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小心些!”春桃低声叮嘱。
冯亦程靠床而坐,春桃整理好了的床铺,就听门外婢子来报,说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来了。
见冯亦程颔首,春桃这才绕过屏风垂帷,打帘从屋内出来。
那嬷嬷生得富态,身着宝蓝色的缎面衣裳,言行举止,不像是个下人,倒像是规矩极为严苛的富家老太太,拾掇的比品级稍低些人家的老太君还要体面几分。
春桃朝那嬷嬷行礼,打帘请嬷嬷入内。
那嬷嬷见了冯亦程规规矩矩行礼之后,又端着架子支支吾吾说了来意……
意思也明了,说太子妃也知道兄长在军粮上做手脚不对,此次幸亏是冯锦稚发现了此事告知太子,总比外人知道将此事闹大了好,说太子妃已经训斥过母家兄长,此事定然不会再有,也大有警告冯亦程不要多管闲事之意。
阴阳怪气叮嘱冯亦程好好养伤要紧,别自找麻烦。
冯亦程虚弱靠在隐囊上,只看着那嬷嬷绷着脸絮叨了好多,眉头一紧捂着心口剧烈咳嗽了起来。
“长兄!”冯锦稚一把推开那立在冯亦程面前挡住亮光的嬷嬷,忙过去要给冯亦程顺心口,却又怕碰了冯亦程的伤口,吓得坐在床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哥!”春桃忙将帕子递上去,悄悄对冯亦程点了点头。
冯亦程接过帕子掩着唇,用力捏碎白色帕子里裹着的鱼漂,手一摊开,那白色帕子上竟是刺目的鲜红,冯锦稚只觉自己脑子嗡一声,如同被白茫茫的雪花覆盖,顿时空****的。
那嬷嬷脸色一白,也是手足无措:“这……这可不关我的事!”
“大哥!”春桃惊呼一声。
不知内情的冯锦稚顿时被吓哭了:“长兄!长兄你要不要!春桃!快去叫洪大夫!快去叫洪大夫啊!”
“别……别惊动祖母和二婶!”冯亦程喘息着交代。
清辉院顿时乱成一团,春桃冲出去请洪大夫,冯锦稚扶着冯亦程躺下,吓得哇哇直哭,又转头用狠戾阴沉的目光瞪着太子妃身边的嬷嬷。
不多时,洪大夫就被护卫背着来了,跟在后面跟着卢宁嬅和红着眼的冯锦瑟。
这乌泱泱一群人挤进来,倒是把那位一直端着架子的嬷嬷挤出了屏风外,那嬷嬷只能隔着纱屏不住往里窥望。
春桃从屏风后出来,红着眼朝那嬷嬷行礼后道:“对不住嬷嬷,我们大哥吐了血实在是没有余力再听嬷嬷训示了,还请嬷嬷先回府,等我们大哥好些了,定然登门向太子殿下请罪。”
那嬷嬷一听脸色大变,今日太子见过太子妃后,太子妃让他带着厚礼来同镇国公和高义世子道个谢,多谢他们愿意不再追查军粮之事,饶他兄长一次。
可他是太子妃的乳母……认为哪有堂堂太子妃同国公和世子致谢的,太子妃那是未来的国母……是君,他冯亦程和冯锦稚即便是封了国公和世子……也是臣!太子妃凭什么要放低了身段来同镇国公府示好!
所以,这嬷嬷说话时难免夹枪带棒,端着架子敲打冯亦程和冯锦稚,想让他们明白太子妃才是主上,事关太子妃的亲兄长,他们便不能再查。
谁能想到冯亦程就吐了血?!
这要是再让冯亦程去太子那里请罪,太子怕是会为了冯亦程这个救命恩人……扒了他这个奴才的皮。
这嬷嬷刚才还一丈多高的气焰顿时萎靡下来,忙道:“这点小事哪里就值得劳动镇国公亲子登门谢罪,是老奴来的不是时候!姑娘快去照顾镇国公吧!老奴这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