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铜灯之下,萧容衍垂眸回忆那鬼面将军的剑法,暗赞不已。
他抬眸望着冯亦程道:“其剑势狠戾,剑法干净利落,寒光扑朔间便能取人性命,这若非是极具天赋者数十年训练,绝不可达此用剑成就,且其人箭法也相当厉害,应当与你不相上下。”
冯亦程手心陡然一紧,眼前再次闪现那鬼面将军骑马而立的身影,那身影与一身银甲骑高马之上英姿飒飒的阿瑜重合。
冯亦程脸上血色尽褪,半个身子都麻了。
阿瑜……
萧容衍看着面色煞白的冯亦程,惊得挺直脊背:“怎么了?可是今日受伤了?”
冯亦程回神摇了摇头,稳住心神,若那鬼面将军真是阿瑜……冯亦程当叩谢上苍,将他的弟弟换了回来。
他相信,若是阿瑜看到他来了登州,定会想方设法同他联系。
阿瑜若是真的活着,又怎么能忍心,他和阿娘如此伤心。
他人已经来了登州,并非远在朔阳他无法报信。
原本,冯亦程是打算尽快回朔阳的,可如今冯亦程要多留些日子,若是阿瑜不来同他联系,他便要深入敌境去会一会这个鬼面将军了。
冯亦程站起身来,朝着萧容衍一礼:“萧先生好生养伤。”
“冯大哥!”萧容衍跟着起身,向前追了两步,但因门敞开着,并未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只压低了声音道,“你今日……可曾受伤?”
“多谢萧先生关心,不曾受伤!告辞!”冯亦程略略对萧容衍颔首,扶住春桃的手跨出门槛眼眶就湿了。
萧容衍立在廊庑之下,凝视冯亦程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担心冯亦程是否身上有伤却没有同他明说,再想起冯亦程问他那位鬼面将军之事后,突然惨白的脸色。
他还从未见过冯亦程如此失态过。
萧容衍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难不成……冯亦程是怀疑那南戎的鬼面将军是冯家哪位少年将军不成?
冯亦程跨出院门,抬头望着空中那一轮皎皎如玉的明月,不由热泪盈眶。
他越想越觉得那个鬼面将军就是阿瑜。
他的弟弟阿瑜……还活着!
那个鬼面将军,定然是阿瑜!
“大哥!”春桃惊诧看着落泪的冯亦程,顿时血气冲上头顶,“可是那萧先生无礼了?”
“春桃,我是高兴的!”冯亦程低低笑出了声。
有什么比阿瑜还活着这样的消息,更值得他高兴?!
曾经冯亦程无数次想过,若能用他的命去换阿瑜的一线生机,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哪怕阿瑜此时是敌国悍将,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只要阿瑜还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春桃有些懵,却见冯亦程笑中带泪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应当陪着冯亦程高兴,还是陪着冯亦程哭。
冯亦程看着春桃木木的表情,喉头翻滚了下,抬手敲了下春桃的脑袋,道:“你去唤平叔过来,我就在前面湖心亭等他,有事吩咐他!快!”
春桃连忙应声,一路小跑着去找人唤卢平过来。
冯亦程拼命的劝说自己沉住气,等阿瑜前来寻他,可阿瑜失而复得他又怎么能沉得住气?!
万一阿瑜被困无法送消息出来,无法来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