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携全家将太子送至门前,行礼与太子告别。
太子含笑道:“世子,借一步说话。”
如今,太子已然将冯亦程当成自己人,难免还是要叮嘱冯亦程一二。
冯亦程称是送太子到马车前,就听太子道:“世子以后做事还是要谨慎些,不能总用战场上动辄伤人那一套,此事你大可告诉孤,孤来处置,何苦得罪左相?左相可不是一个心胸款狂之人啊!”
冯亦程忙对太子行礼:“多谢太子殿下提醒,陛下身体抱恙,太子如今替陛下处理国事,辛劳万分,我怎好拿这样的小事去给太子添乱?”
“且虽说左相心胸不够广阔,但到底李明堂有错在先。言是怕若此事私下了结,有左相先例在前,往后大都城内官员都会有样学样,一旦这样的风气贯穿整个朝堂,将来太子殿下继承大统岂不是给殿下留下祸患?”
听到这些话,太子心中熨帖极了,原来冯亦程是为了他,才对左相出手如此狠辣。
太子点了点头,声音越发温和:“虽是如此,可”
“殿下!”不等太子说完,冯亦程又是一礼道,“我不日就要回朔阳,日后来大都的机会不多了,临走之前……只想能为殿下多做一些,便多做一些,他左相有恨有怨,尽管冲我冯亦程来!可殿下将来的朝臣,绝不能都去学左相,目无君上,以权谋私,徇私枉法。”
太子抿住唇,冯亦程果然是全心全意将自己当成了主子,只为他的未来着想,他心中感怀万分对冯亦程长揖一拜,谢冯亦程为他考虑周全。
“你身子弱,回去吧,风凉……”太子关切道,“我已经派人去朔阳通知朔阳的地方官,你明日启程回朔阳,让他们好生听你吩咐!助你安心处理宗族之事。”
冯亦程又是一拜:“多谢太子殿下!”
目送太子的车驾离开,冯亦程在抬眼,眸底已是一片冷漠肃然。
冯锦稚见事情发展全然如冯亦程所料,高兴的不行,快步从高阶之上冲下来:“长兄,果然和你料的一样!”
“回去再说。”冯亦程牵着冯锦稚的手,笑着转身同冯锦稚看着还生气的董氏。
太子来之前,董氏正在训斥冯亦程,说他打断左相之子双腿的事情做的太过。
冯亦程未将手握左相把柄之事告知董氏,可太子这么一来,说起左相在皇帝面前如何痛哭认错,且没给冯亦程上眼药,董氏便明白,他儿子怕是捏着李茂的七寸了。
冯亦程扶着董氏的手臂,送董氏回院子,董氏路上忍不住絮叨:“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你倒好……还得罪李茂那种位高权重的小人!”
“阿娘,阿宝绝不会随便为冯家招惹祸端,阿娘且看着,李茂……定会在我们举家回大都之前,来服软示好,阿娘届时客气些就是了。”
董氏侧头看着特意叮嘱他客气一些的儿子:“你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总要有人唱白脸,有人唱红脸,白脸阿宝唱了,红脸自然需要阿娘来唱!如此左相才会觉得在冯家有突破口可筹谋布置,不至于与冯家以死相拼。”
“所以,你手中果然有李茂的把柄?”董氏道。
冯亦程颔首:“祖母交于我,用来护着冯家的,阿宝定会妥善使用。”
“你有分寸就好!”董氏拍了拍儿子的手。
天还未亮,雾气未散。
长街临街红灯未熄,大都城四下寂静,偶有犬吠之声。
早起摆早点摊子的小摊贩夫妻挑着扁担从薄雾中疾步而来,一到摊位两人就赶忙忙活起来。
妇人动作麻利系上围裙,点燃高挂的灯笼和灶炉,往锅里添了水。汉子用竹竿支起油布棚子,摆好桌椅板凳,正准备擦桌子,就听到长街西面传来踢踏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