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去南疆之前，祖母曾和太子长谈过一次，大约就是那次太子答应了祖母，保冯家一个平安吧！
他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林家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即便是如今的太子也只是因为他还未登上太子之位，需要招揽人心，所以显得比皇帝更加宽和。
若是太子继位，也是一样的
就如同当今皇帝刚刚被封为太子之时，曾经为了巩固地位对祖父说了那一番话，可登基之后皇帝便忘了。
南疆之行，冯亦程已经将太子看透，对此人不抱任何期望。
可他不愿意再反驳祖母，五年的时间，对冯家来说应当够了。
“祖母安排就是。”冯亦程颔首。
“嗯！”大长公主点了点头，看着在自己面前再不复从前亲热的孙儿，闭上眼，想起灵堂之内，冯亦程对他叩首断情分，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之语。
即便是血脉之情不能说断就断，他的孙儿和他也已经离了心。
大长公主的确是没有想到，他嫁给冯威霆几乎可以说一生过得幸福安泰，没成想晚年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大长公主长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阿宝回去休息吧，祖母也乏了。”
他起身告辞，从上房出来后，隐隐听到祖母哽咽难忍的细微哭声传来，却未回头，只垂着眸子朝长寿院外走去。
丈夫、儿子、孙子皆身死南疆，祖母作为妻子、母亲和祖母，当然是恨的，可他作为大长公主却只能选择维护林家皇权。
他猜到，祖母大约是想用皇帝的死，来平复心中的恨意。
如此以来，大晋皇权还在他们林氏手中，他又能泄心头之恨，抚平内心创伤。
大长公主是先皇与先皇后的嫡女，他所在意的并不是当今皇上，而是林氏皇权。
不论是谁坐在大长公主与冯家祖母这个位置上，都难。
可这个世上谁不难呢？祖母做了取舍，他选了已林氏皇权，便注定了将来和他南辕北辙。
冯亦程从长寿院出来，见卢宁嬅就在长寿院外，似乎在等着他，见他出来，卢宁嬅上前对冯亦程行礼：“大哥！”
“姑姑。”冯亦程垂眸还礼。
“特意留下想与大哥一同走走。”卢宁嬅笑着道。
冯亦程颔首与卢宁嬅一同往前走。
“虽然宁嬅名义上是大长公主的义女，可宁嬅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庶民而已。”卢宁嬅清润的嗓音徐徐平和，“但大长公主于宁嬅有恩，有些话在大哥面前说了，难免会有冒犯之处，还望大哥海涵。”
“姑姑有事直说无妨。”冯亦程语气平和。
“宁嬅不知大长公主和大哥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可大长公主疼爱大哥之心是真的，人生最怕的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宁嬅经历过，故而斗胆劝一劝大哥。不论未来如何，目下既然疼爱大哥的长辈还在，大哥便不要让自己留遗憾才好。”
卢宁嬅说完，郑重对冯亦程福身：“宁嬅多言，还请大哥不要怪罪才好。”
“姑姑所言，我记住了！”冯亦程并未介意。
“若大哥没有其他吩咐，宁嬅便退下了。”卢宁嬅垂眸道。
冯亦程点了点头。
见卢宁嬅走远，春桃上前跟在冯亦程身边，低声笑道：“这卢姑娘从背影看，倒与大哥有几分相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