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稚冷笑了一声:“指望那个老匹夫给我长兄接风洗尘……别是想要气死我长兄!”
“小四!”冯亦程低声呵斥冯锦稚,看了眼周县令,叹气,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道,“我和小四只是回族里处理一点事情,如果顺利晌午就走了,便未曾惊动两位大人。”
老匹夫?周县令眼角跳了跳,心里咯噔一声。
听高义县主提起族长这语气,再听镇国世子说回族里处理事情……
周县令觉得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儿呢?
“可有下官能够效劳之事?”太守倒是沉得住气,不急不缓问冯亦程。
“家丑不可外扬,就不劳烦两位大人了……”冯亦程笑容勉强,“若是真的闹到要惊动两位大人,届时冯亦程自会告知二位大人。”
周县令脸色微白,家丑?闹到惊动他们?
言下之意……镇国世子要和宗族撕破脸了?
可是冯岐云不是说,不论是当初的镇国王还是如今的镇国世子,都十分敬重他爹这位族长,几乎言听计从吗?
见属下已经将马牵过来,冯亦程开口:“还要回族里,就不耽误两位大人办事了,告辞……”
太守忙侧身让开台阶,冯亦程带着冯锦稚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大人,这宗族和世子莫不是……闹翻了?”周县令脸色十分难看,“那冯家族长的儿子不是说,镇国世子对族长的话说一不二吗?可我怎么听这意思……世子要和族里撕破脸了。”
太守负手而立,眯了眯眼,想起昨儿个日听到的传闻。
听说,族长的胞弟占了大都城冯家刚刚修缮好的祖宅。
太守撇嘴冷笑,道:“不论冯家族里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此次镇国世子回来丝毫不掩饰要和族里撕破脸的打算,高义世子又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周县令可得看好风向,免得翻了船啊!”
周县令一向同冯氏宗族交好,这些年没有少替冯氏宗族遮掩那些下作事,若是此次镇国世子要收拾冯家宗族,那些事情是比要翻出来,到时候他这个帮忙遮掩之人只怕不但在镇国世子这里讨不到好处,还真的……是要翻船啊!
周县令脸色越发难看,转过头恭恭敬敬朝太守行礼:“多谢大人指点。”
冯家族长正在用早膳,乍一听冯亦程和冯锦稚回来了,被吓了一跳,再想到胞弟老五强占了冯家祖宅,族里闹得不可开胶之事,顿时明了,冯亦程这怕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
族长放下碗筷,吩咐人给他更衣。
族长院子中,跪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似乎是跪了一夜,墨色的发丝上落了露水,整个人冷得直发抖,身子摇摇欲坠几乎撑不住。
见族长出来,那少年忙膝行上前几步:“祖父,哥哥们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迟早要毁了我们冯家!还请祖父出面,阻止哥哥们强夺他人店铺,将几位哥哥交给官府处置,否则……若是真有人去大都告到御前,将这些年的事情翻出来,就是世子也护不住我们冯家啊!”
族长睨着神情急切的孙子,不由怒从中来,厉声道:“严惩?怎么严惩?!跪了一夜你难道还想不明白?!他们是你的哥哥们!就算是有天大的错……那也是与你血脉相连的哥哥们,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对付你的哥哥,还帮着偷偷将人送到太守那里,我要是晚一步……你几个哥哥就得进大牢,买凶杀人是个什么罪?!阿平……祖父还没有死呢!你就要将你几个哥哥置于死地吗?!”
冯卿平咬紧了牙关,双眸泛红,哽咽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就连皇帝嫡子信王都被贬为庶民流放永州了!祖父,你是族长……难道不该为了家族门楣,不徇私情吗?”
“好一个不徇私情!”族长目眦欲裂,“祖父还没死,你就想同室操戈了?让你读书……你可真是读了一肚子的好书!”
冯卿平拳头紧紧攥着,倔强不肯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