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猜测陪同在尚书身边的是丞相大人,想必丞相大人教过他该怎么尊称同僚。
丞相,副相,尚书,三人同行,绕过金字塔,来到高塔后方的“小屋”。
不错,小屋才是瑾年分到的房子,而金字塔只不过是他拿来给新家做装饰的背景板。
此处风景独好,但金字塔里不能住人。
瑾年的小屋比之凭霖的树屋,可谓荒谬。
树屋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材质的屋子,赤金色的木料既不显得浮夸、也不显得简陋,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梦幻与美好。
瑾年的小屋乍一看以为是黑铁作为主体,或者是什么其他金属刷上了一层黑漆,但其实也是木制的。
与宽敞华丽的木屋相比,瑾年的小屋尖酸、刻薄、瘦高、凛厉,像恐怖片里出现的那种黑色城堡。
他们在黑暗古堡里坐下,靠窗的位置正对着金字塔。
杜清昼不免胡乱揣测,黄金高塔,黑木小屋,这真是一点也不搭呢!
“瑾年上卿,这座金字塔惊世骇俗、气势宏伟,让人叹为观止。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瑾年答道:“我在考场内遇到一只妖怪,他自称‘幽’。他说:只需向我叩首,万物都是你的。”
杜清昼敢说这是他听过的最惊悚的故事。这短短的一句话,比房主的计划、江川的眼眸更为恐怖。
房主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对各种各样的秘术都信手拈来。顺着房主的计划往下走,不说稳到第七境界,至少到第五境界是很简单的,而且超快,最多只要二十年。
江川的眼眸,失、暗、明、诺,四者合为一体,进化的最终形态。无人能欺骗她,但她却能欺骗任何人使之许诺。她想看到什么就看到什么,不想看到什么就不见什么。
但这两人与“幽”相比那就太小气了,也太和善了。
如果江川同学能见一见“幽”,两者交锋,谁胜谁负,那还真不好说。
不过,这个故事固然阴森可怕,但终究也只是故事。杜清昼很快就平复了心情,问了一个绝大多数人都会问的问题:“所以,你向它叩首了?”
“幽”和“停”的行为方式大相径庭。
“幽”用明明白白的语句勾描隐晦朦胧的噩梦,“停”勾描的固然也是一场噩梦,但“停”的用语过于婉转了。
这么一对比,杜清昼得到一些关键信息:上古大妖并非如出一辙,它们是一个个单独的存在,每一个个体都有着专属于它们自己的生命姿态,这无疑给深入了解“上古大妖”这项工程增加了很多难度。
但他并不为此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气馁。难度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这件事虽然难做,但也没说一定要做成。他看重的是做这件事的“时光”。
瑾年向来是以此为傲的,虽然“幽”极大地拖慢了他前进的速度,但他并不讨厌这只大妖,也不讨厌曾经向大妖叩首,“正常人应该都会叩首吧?”
杜清昼不如他那般“豁达开朗”,他语气沉重,像是在边想边说,“向上古大妖叩首,再想做正常人,恐怕就很难了。对了,请问这两天有人来找过你吗?”
瑾年如实相告:“亲王来过一次,还有一次有人敲门,我没开。”
有人敲门?想必是林同学。虽然大家身处不同的场景,但却选择了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上卿,这事还真是有意思。
此番拜访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站起身来,“有劳瑾年上卿答疑解惑。江川同学,我们走吧,差不多到午餐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