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一言难尽地看着祁烬,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
老实说,不会有人喜欢一个毒妇,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沈娇娇必定是毁容之后性情大变,祁烬心里的沈娇娇,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辛辛苦苦找到的妻子,结果却成了另外一番模样,斯年很不确定,祁烬会不会拿他发火。
他本是一个局外人,没必要搅和在这里面的。
更何况,他还琢磨着让沈娇娇去当他们泽翼国的圣女,怎么能回到祁烬身边?
起来想去,斯年决定隐瞒,便道:“抱歉,祁大人,我没有见过令夫人。”
祁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慢慢转动轮椅,来到斯年面前。
花雪递上拐杖。
祁烬撑起来,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斯年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比他高了将近半个头,身高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
倏然,衣襟被人抓住,胸前一股力道传来,将他狠狠掼倒在地上。
“你当我是傻子?”祁烬指着花雪,怒道,“你要是没见过我夫人,怎么会见到这女人反应这么大?我不喜欢别人为了攀附我,编造我夫人的信息,但更厌恶别人故意隐瞒!”
“我管你是什么使臣,今天你要么老老实实说出来,要么横着出去!”
语落,冷剑利刃已经横上脖子,祁府的护卫纷纷拔剑冲上来,将斯年团团围住,斯年捂着胸口,这回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他插翅也难逃。
斯年喘了口气,慢慢站起来,皱眉说道:“祁大人,我没有骗你。”
祁烬冷冷一笑,神色有几分残忍,却是不准备与他再废话了,挥剑割上脖颈,皮肤绽开一道口子,鲜血不停往下滴。
斯年吓得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忘了。
倘若这柄剑再前进一点点,他的喉管就会被当场割破。
他毫不怀疑,祁烬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这人就是个疯子!
斯年咽了咽口水,不敢再隐瞒,道:“祁大人莫怒,方才,小人只是与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我确实见过一位与这姑娘长相极为相似之人,不过那人左半边脸俱已毁容,只剩右边尚能入眼。在下与那人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熟识,她究竟是不是令夫人,在下也不甚清楚。”
“是她!”祁烬“哐当”一声扔下剑,激动地道,“带我去找她!”
“什么?”斯年愣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是泽翼国使臣,来盛朝有任务在身,可不是这什么祁大人的跟班。
更何况……他犹豫地看了眼祁烬的腿,这腿,能爬上那连绵不绝的深山么?
祁烬大手一挥,果决道:“只要你带我找到她,你所求任何事,我都会答应你。至于我的腿,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现在,我们立刻出发。”
直到踏上离开京城的路,斯年仍是懵的。
他才刚到京城,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又走了?
他看了又看马车外面的风景,这一切迷幻得让他觉得是一场梦,和大腿都快被他掐紫了,祁烬仍旧像一座瘟神一样坐在他旁边,没有挪动半步。
斯年自诩冷静,善智取,所以他特别喜欢中原的谋士。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碰上祁烬这个行动派,说走就走。
他忍不住怀疑,祁烬平时是没公务么?说走就能走?还有那什么闻香公主,也不用过去交代一番?这趟行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可他们终归是出发了。
花雪皱着眉头站在宅子门口,目送着马车远去,街上人群来来往往,她仍旧没有回去。
那天船上那么大的火,她以为沈娇娇已经死了,怎么会……
她尽心尽力地伺候祁烬,虽然祁烬始终不为所动,但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有一天祁烬一定能接受她。可假如沈娇娇回来,这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
花雪心中急躁,回去同管家高钾,连忙往公主府跑去。
……
“你说的,都是真的?”
闻香公主躺在榻上,眯着眼睛假寐,身边有两个侍女掌扇,神情惬意,姿态慵懒。
即便花雪告诉她,祁烬的夫人还活着,她也没有一丝失态,眼睫毛都没颤一下。
“千真万确!”花雪忙道,“公主,祁大人对那沈娇娇,就像被下了迷魂药似的,等祁大人把沈娇娇找回来,您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