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崩溃的,是那颗被贯穿的墨黑心脏!
它在炽白光焰与佛血金焰的内外交攻下,如同被撑到极限的黑色琉璃球,表面所有的裂痕瞬间亮到极致,然后——
砰!!!!
震耳欲聋的恐怖爆鸣!
高度凝聚的黄泉死气核心与万载龙煞怨念的结合体,彻底炸裂开来!
无尽粘稠如墨汁、散发着亿万亡魂哀嚎与龙魂怨毒气息的污秽洪流,混合着炽白的毁灭光屑和金红的净化佛焰,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从魔龙胸腔那巨大的破口处狂猛喷发!
毁灭性的冲击波化作一圈圈灰黑与炽白交织的死亡光环,呈球形向四面八方急速扩散!
所过之处,一切都在湮灭!
金字塔状的巨大骨冢首当其冲!
构成魔龙身躯的无数巨大骸骨,在这股由内而外的毁灭洪流冲击下,如同沙滩上的城堡般轰然解体、崩塌!
粗壮的腿骨断裂,巨大的肋骨寸寸粉碎,狰狞的头颅在冲击波中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漫天都是飞溅的、大小不一的惨白碎骨,如同下起了一场白色的死亡之雨!
倒悬在穹顶的惨白骨林在这毁灭性的共振下发出绝望的呻吟,无数巨大的骨刺、脊椎如同折断的长矛般纷纷坠落,砸入下方翻腾的墨黑深渊重水之中,激起滔天的浊浪!
轰隆隆隆——!!!
整个葬龙渊都在剧烈地震颤、崩塌!
大地龟裂出深不见底的缝隙,穹顶的岩层大块大块地剥落!
空间仿佛一块被巨力揉皱的画布,光线扭曲,景象破碎!
陶玉龙在金刚杵贯穿魔龙心脏的瞬间,就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熔炉的尘埃。
恐怖的爆炸冲击力将他那覆盖龙鳞的右臂狠狠撕扯开来,石片舍利在他掌心彻底化为齑粉,最后一点微光如同叹息般消散。
毁灭性的能量洪流狠狠拍在他的胸膛上!
噗——!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被狠狠掀飞出去,意识在剧痛与能量的撕扯下瞬间沉入无边的黑暗。
最后的感知,是背后传来秦玄青微弱的气息,以及朱奇冥那缕缠绕在他肩头的残魂,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如同轻烟般彻底消散于无形。
就在那颗墨黑心脏彻底崩碎、毁灭风暴席卷整个葬龙渊的同时——
葬龙渊最深处,那吞噬一切的墨黑重水深渊之下,一股沉寂了万古、被魔龙和黄泉死气长久压制的力量,终于被这毁灭的波动和核心污秽的崩解所唤醒!
那不是魔龙充满死寂怨毒的气息,而是磅礴、厚重、带着大地脉动的生机与亘古的龙威!
轰!!!!
深渊裂口中,那粘稠如墨汁的重水猛地向上拱起一个巨大无比的山丘!紧接着,山丘炸开!
赤金色的光芒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地火,第一次冲破了死寂的束缚,从深渊之底悍然爆发!
那不是火焰,而是精纯到极致、凝聚了地脉龙气本源的璀璨洪流!
一条完全由奔腾咆哮的赤金地脉龙气构成的巨龙虚影,裹挟着焚尽万秽的灼热与沛然莫御的磅礴伟力,自深渊中昂首而出!
它的身躯由流动的岩浆与纯粹的能量构成,龙睛是燃烧的熔岩核心!
这赤金巨龙虚影仰天发出一声穿云裂石、涤荡寰宇的龙吟!
吟声高亢清越,充满了挣脱枷锁、重回天地的喜悦与威严!
瞬间便压过了葬龙渊中一切崩塌与毁灭的杂音!
巨龙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正在崩塌的魔龙残骸和如雨般坠落的众人。
它巨大的龙口张开,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吸力瞬间笼罩了昏迷的陶玉龙、秦玄青以及被抛飞在不远处碎石堆中、生死不知的秦玄林。
赤金色的龙气如同温暖的潮汐,温柔地托起三人残破的身躯,将他们卷入自己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核心。
巨龙庞大的身躯在崩塌的空间中灵活地一摆,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赤金长虹,裹挟着三人,朝着葬龙渊上方——那片不断剥落坠岩的黑暗穹顶,狠狠撞去!
轰——!!!
赤金长虹所向披靡!拦路的巨大坠岩在接触到龙气的瞬间便熔化成赤红的岩浆,簌簌落下。
坚硬的岩层穹顶如同薄纸般被洞穿出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熔岩的窟窿!
巨龙裹挟着三人,冲出了葬龙渊的绝域!
在冲出葬龙渊、赤金巨龙虚影即将消散的最后一瞬,陶玉龙沉沦于无边黑暗的意识深处,仿佛被一道冰冷到冻结时空的目光刺穿。
他“看”到了。
在那被赤金龙气强行撕裂的、葬龙渊最深最暗的终极之底,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扭曲着,显露出其后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死寂、流淌着粘稠黄泉本源的污浊之地。
一双巨大到无法想象、如同悬挂在九幽天幕上的眼睛,缓缓睁开。
眼瞳是旋转的、由亿万亡魂哀嚎凝聚的秽气漩涡,而在那漩涡深处,却缠绕着无数条粗如星河、铭刻着古老禁忌符文的暗金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没入无尽的污浊黄泉深处,仿佛捆绑着某种难以名状的、令诸天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存在。
那双眼睛,冰冷、漠然,带着一丝被蝼蚁惊扰长眠的…不悦?
目光穿透层层破碎的空间阻隔,落在了赤金巨龙虚影中昏迷的陶玉龙身上。
尤其是他那只因力量耗尽而褪去龙鳞、恢复原状,却布满恐怖撕裂伤、掌心残留着一道焦黑灼痕,石片舍利湮灭所留的右手。
“哼…”
一声仿佛来自万古之前、带着腐朽与锁链摩擦冰冷金属声的意念轻哼,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陶玉龙灵魂深处。
随即,那破碎的空间迅速弥合,那双缠绕锁链的巨眼隐没在无尽的污浊之后。
葬龙渊的崩塌轰鸣、赤金龙气的咆哮、灵魂被冻结的颤栗……所有的感知都在急速远去。
冰冷刺骨的河水包裹着身体,湍急的水流冲击着口鼻。
陶玉龙在剧烈的呛咳和刺骨的寒意中挣扎着恢复了一丝意识。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山。
他费力地掀开一道缝隙。视线模糊,被水浸透。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厚重的乌云低垂,冰冷的雨丝如同细密的针,不断扎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