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闻言，下意识地抬头向上望去。
果然。
井底深处喷薄而出的蓝黑色寒气，此刻已经变得肉眼可见的稀薄。
之前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寒雾，如今已然淡化了七八成。
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在那极高的井口处，有几缕微弱的惨白天光，正顽强地穿透云层，投射下来。
虽然依旧遥远，却像是在漆黑的绝境之中，点亮了一盏希望的灯火。
压在心头的沉重感，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下方，骸骨的嘶吼与碰撞声依旧狂乱，但那股暴戾的气息，似乎再也无法顺着井壁蔓延上来。
失去了“源眼”的加持，它们被彻底困死在了这口深井的底部。
苏白扯了扯还缠在两人腰间的束带，将洛如月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他咧嘴一笑，侧头看向身旁的师姐，语气轻松地调侃道：
“得，灯灭了，暖气也停了。”
洛如月清冷的凤眸中，映着头顶那抹微光，没有理会他的俏皮话。
苏白也不在意，晃了晃手腕上的束带。
“师姐，开路？”
洛如月轻轻颔首。
“嗯。”
话音刚落，她已有了动作。
只见她反手握住了腰间的古朴剑鞘，手腕一振，长剑并未出鞘，而是连着剑鞘一同被她握在手中。
下一刻，她将长剑的剑尖，对准了身前那光滑如镜的冰壁，将剑尖向前一送。
一个恰到好处，足以容纳手掌握持的凹槽，被轻而易举地开了出来。
她以剑为凿，动作优雅而迅捷，在垂直的冰壁之上，开凿出了一条向上延伸的冰阶。
“师姐，我先来。”
苏白当仁不让，抢先一步，抓住第一个凹槽，双臂发力，整个人便如灵猿般向上攀去。
洛如月也不与他争，手持束带的另一端，紧随其后。
两人一上一下，配合默契，交替着向上攀升。
苏边的力气似乎用不完，一边在上方奋力攀爬，为洛如月清理着一些松动的冰棱，嘴里还一刻不停地进行着“战术指导”。
“师姐，左边！往左边挪一点！那块冰看着厚实，踩着稳当！”
“哎，小心头顶那块冰溜子，对，就是它，我先给它干下来！”
“哗啦——”
一块人头大小的冰锥被他用拳头震碎，擦着洛如月的身侧滑落，坠入下方无尽的黑暗之中，连个回响都听不见。
洛如月只是安静地向上攀爬，偶尔会根据他的提醒，微调自己的路线。
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这位师弟的“吵闹”。
“啧啧。”
苏白在上方稳住身形，低头看着下方那道紧紧跟随的白色身影，忍不住又赞叹起来。
“师姐，你发现没有？”
“你这凿冰的姿势，都比山下那些金顶教的秃驴们敲木鱼念经要好看一百倍！”
洛如月攀爬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起头，隔着数米的距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似乎在说：你很闲？
苏白嘿嘿一笑，立刻缩回了脑袋，手脚并用，更加卖力地向上爬去。
攀爬是枯燥的。
尤其是在这幽深的竖井之中。
但苏白那絮絮叨叨的声音，却如同一点火星，驱散了这片空间里最后的阴霾。
不知过了多久。
当头顶那片惨白的光亮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能感受到微风拂面时，两人终于抵达了井口。
苏白率先发力，双臂在井口边缘猛地一撑，整个人如蛟龙出水般，从那黑漆漆的洞口中一跃而出！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