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伸手想要拍拍小女仆的脑袋，可手才举到一半，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咕哝声——那是被压抑在喉咙里的尖叫。
亚瑟尴尬的收回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转身向门洞走去。
闸门先前被他用一枪一剑打落，底部的铁锥有一半没到地里。
但亚瑟只是用手板住格栅，腰背一起发力，竟然硬生生将闸门拉了起来。
“走啊，回家啊，我说了不会为难你们的。”
将一节木桩踢到闸门下撑住，亚瑟回头叫道。
这一回，屋檐下的仆人们终于相信自己可以离开了。
“谢谢你，骑士大人。”
“您一定是天神派来的，大人。”
“愿神明祝福您，大人。”
他们提着简单的行李，弯腰从闸门下走过，不忘向亚瑟送上祝福。
最初被吓到的小女仆，更是大着胆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才小跑着离开。
可以想象，要不了半个月的时间，亚玛维特堡发生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泰莫利亚了。
“我们也离开吧。”
亚瑟正朝寇格林姆招手，忽然感到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
是老兵。
亚瑟挣脱脚腕，来到老兵面前蹲下，打算听听对方的遗言。
老兵之前被闸门拦腰压住，竟然没有当场死掉，回光返照中还能强撑着抬头发问：
“为…什么…放过…”
他是想问自己为什么放过那些仆人？
亚瑟摇摇头，觉得这个问题蠢的可笑：
“我又不是什么魔鬼，干嘛和这些干活儿的过不去？”
老兵脸上涌起不正常的血色，声音都大了几分：
“我也是…听命令，…拿钱做事，为什么…为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放过了那些仆人，却不放过你？”
见他说的辛苦，亚瑟替他补完了问题。
老兵重重点头，费力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眼神已经开始发飘：
“我也有…家，也有…家人。前些天…来信，…生…两个儿子”
亚瑟接过信纸，粗粗扫了一遍。
信是老兵妻子写的，说是生产非常顺利，母子平安，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
放下信纸时，老兵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勾着手指向腰间。
他先前被闸门拦腰砸住，腰眼更是被铁锥戳出碗大的洞，什么东西都变得黏黏糊糊的。
亚瑟却不嫌弃，摘下老兵腰间的钱袋，看看信纸背面的地址，说道：
“等到了城市，我就托人把这些钱寄回你家里。”
老兵的脸上已经蒙上一层死白，听亚瑟这样说，终于安心咽气：
“多…多谢…”
直到寇格林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亚瑟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愣了很久。
“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他捏捏手里黏腻的钱袋，低头想了一阵，才说：
“要是重来一遍，我还是会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