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旸道:“我要向你道歉,我骗了你。”
他确实骗了她,林止明白靳旸指的是哪件事,他对她撒谎,不告诉她自己是去参加生日宴,反而装作若无其事。
靳旸的头低下来,他原本被打理到脑后的黑发有一缕落在额前,为男人增添一丝完美之下的破绽。
林止摇头,过往的事情大多被记住的都是钻心之痛,这点事情倒还没有到让她耿耿于怀的地步。
“没关系——”她试图让自己显得大度而毫不在意,“我能理解你。”
那是他大学毕业回国的第一场生日宴,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靳家第一次把成年后的继承人介绍给所有人的重要时机,靳旸的确没有必要带上他圈养的金丝雀。
“三三,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停下来。”
靳旸能从林止的神情里读出她的游离,她似乎在想什么,以靳旸对女人的了解,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早该就发现了,林止天生因为家庭因素就埋下了自卑怯懦的种子,早已长成了阻碍她前行的参天巨树。
他迅速解释:“我怕他们伤害你,所以才会这样做。对不起,我没有想到——”
男人想起什么,眉头紧锁。
“我说了,我太自以为是了,没想到其实这样更容易让你受到伤害。”
他以前或许是,但现在已经不是会把所有的心路历程都剖开来任由别人注视的人。但是靳旸清楚如果不把伤口里面的脓挤出来,他们一辈子都要被一重重的误会刺伤彼此。
“如果可以回到那个时候,我会公开把你带到宴会上,和所有人介绍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林止喃喃重复。
“你不是我一时新鲜的产物,我也不是你得不到的东西。”
林止的记忆似乎又被拉回到那个时候,厉和嘲弄的表情还有话语,“...靳旸既然没有带你来这里,估计也就是一时新鲜,你别蹬鼻子上脸,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你不用...不用说到这个地步...”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试图把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掌里抽出来。靳旸步步紧逼,说出她最痛苦的事情,“我知道...”
男人也几乎说不下去,又在逼自己说下去,“...我知道他说了那些照片,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过那些照片...”
一滴泪滴落在他的手上,林止抬起头,下垂的眼里含满盈盈水光,她东躲西藏,可是靳旸步步紧逼,逼到她忍不住心里的情绪。
“可是他看到了。”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抽离,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冒出来。那些六年前就憋在胸膛里的话自己就冒了出来,“靳旸,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我有人格,有尊严,如果你不爱我,你大可以直说,我会摆正我的位置。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呢?我已经够努力了,我不给你添任何的麻烦,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错吗?我犯了什么法哪条罪!”
远处的天上炸起一朵烟花,绽开的花型倒映在水光里,增加了一抹掩盖不了的破碎。
靳旸几乎觉得自己的心皱在了一处被泡在冰水里,他想起林止苍白的脸,和摔到地上的手机。男人喉头滚动,他试图说什么,但又清楚一切都是纸上谈兵,那些歉意最后变成一句话。
“你跟我过来。”
神情激动的林止还没有转过神来,靳旸再次拉住她的手,女人就这样摇摇晃晃的被拉出了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