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柳阁是赵老爷的居所,用的是最好的石料和木材,十分经烧。赵管家又恰好失眠,一听得苑柳阁有人喊“走水”,便组织家丁前来救火。
救火很成功,大火迅速被扑灭,除了烧掉卧房的家具、绸缎和字画,苑柳阁并无其他问题。按赵管家的原话:“卧室拾掇拾掇,十天半个月便能恢复原貌,夫人不必忧伤。”
程氏狠狠瞪了赵管家一眼,什么叫不必忧伤,她那攒了好些年、以及赵老爷给她买的首饰可都毁了!陡然间,程氏似想起了什么,不顾大火刚灭、屋里还是烟雾弥漫一地狼藉,提裙便冲了进去。
首饰盒已成一个碳盒,首饰盒。程氏的脸一白,差点跌坐在地上,吴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嬷嬷,卖身契都烧掉了……”程氏咬牙切齿,对着吴嬷嬷目露狠光,“怎么无缘无故就走了水?!给我去查,查出来是谁下的手,我非抽了他的筋拔了他的皮不可!”
清霜的手脚多利落,吴嬷嬷当然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不仅如此,程氏和吴嬷嬷很快便自顾不暇了,因为赵家所有下人的卖身契被烧掉的消息,在走水的第二天,就传遍了赵家角角落落。
赵家顿时乱了套。大厨房的厨娘王大嫂脾气暴,将围裙一解,锅铲一扔:“老娘不做了,这个月的月钱也不要了!”说着便简单打好包裹,跟赵管家道了声别,风风火火地出了赵家。
王大嫂带了头,那些同样签了活契的下人家丁,也纷纷打包裹走人,赵管家拦都拦不住。
签了死契的,也有些人蠢蠢欲动,可心里终究还是有所顾忌,便做观望状,可手里的活,当然是不愿意做了。
下人一走,人心又一涣散,烧坏的苑柳阁便没人搭理了,连带程氏的午饭都没了着落。
吴嬷嬷气冲冲地找赵管家,让他赶紧管管。
赵管家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我怎么管?腿长在他们身上,赵家又没了他们签字画押的卖身契,谁还管得了他们啊!”
吴嬷嬷哑口无言:“那夫人的午饭,你找人赶紧做了来!”
赵管家指指大厨房:“王大嫂和几个帮工都走了,剩下的三个厨娘,一个今日轮休,一个病着,还有一个坐在院子里嗑瓜子脚都不动一下,我能找谁去?”
吴嬷嬷冲口而出:“赵家不还有个小厨房吗?让她们做去!”
赵管家脸上的愁容更深了:“小厨房里都是叶家的人,我是赵家的管家,可使唤不动她们呢。要不,吴嬷嬷你做?大厨房里米面肉菜都是有的。”
吴嬷嬷气得脸色发白,却也无可奈何,板着一张棺材脸走了。
赵管家对着她的背影讥嘲一笑,“呸”了一声:“什么东西!”转了个身,朝桃夭居行去。
方才百灵来找他,说小厨房今日烤了头小乳猪,请他过去喝酒吃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