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快崩溃了。
下人不听使唤,自己吃不好睡不好她也勉强忍了;可那些个姨娘拖儿带女的一个个上门哭诉,她又得装做一副贤良淑德模样,实在是痛苦不堪。
八姨娘仍旧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梨花带雨:“夫人啊,这可怎么办,咱们家里的下人走了大半了,没人做饭没人洗衣整理房子。还有我们菖蒲,过些日子就要下场考试了,家里乱成这个样子,他怎么安心读书呢……菖蒲考不上可怎么办呢……呜呜……”
“姨娘,你说点好的成不成,什么叫我考不上?我一定考得上的!”七少爷赵菖蒲皱着眉,打断八姨娘的话,转头很理所当然对程氏地道,“母亲,我那书童折了腿,劳您再帮我找一位吧。”
程氏面上陪着笑,内心却忍不住叫苦,这位七少爷可是赵老爷最心疼的少爷,不止一次和她说过赵家还指望着他光耀门楣,可是她去哪给他找一位书童啊!
“好,母亲知道了。”程氏挤着笑脸,只能先敷衍一番。赵菖蒲见目的达到,拱了拱手:“菖蒲还有书要念,先告辞了。”
十一姨娘一手牵着赵陵游,一手抱着赵菘蓝,愁眉不展:“夫人,陵游和菘蓝几天都没好好吃上饭了,他们还都在长身子呢,这样下去可不成啊!”
十一姨娘的话音刚落,陵游就喊了起来:“母亲,我饿,我要吃肉肉!”
吃你个头!程氏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脸上却露出几丝心疼来:“等下我让吴嬷嬷送吃的给你。”
十一姨娘眸中闪过失望之色。程氏说的是送一些吃的过来,而不是像四小姐那样,保证每顿有菜有肉,像菘蓝这样的小孩子还有特别加餐。老爷生死未卜的时候,家里的日子难是难了些,可还是井然有序,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下人不像下人,主子不像主子,连让家里的少爷小姐吃饱饭,都还得来求当家主母。这要说出去,可真是笑掉别人大牙了,堂堂江南首富,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夫人,这几日没有下奶的汤水,乳母的奶水都回了不少,南星吃不饱。劳烦夫人也顺便给南星的乳母每日送些汤水。”十七姨娘塞克娜顺杆而上。
顺什么便!程氏无奈却又不得不答应下来,苛刻幼儿幼女的名声她可不敢担。
这时,繁缕由弟弟天冬搀着,病病歪歪地进了屋,程氏赶紧让人扶她坐下:“你这病还未好,怎么就下床来了?”心里却厌烦透了,这死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还嫌她不够烦,非得再来掺和一脚?
繁缕握着帕子抽抽噎噎地哭:“母亲,我房里的丫鬟嬷嬷走的走,不理我的不理我,要不是天冬给我端碗饭、送碗水,我怕是要渴死饿死了……那些黑了心肠的贼丫头贼婆子,母亲,您可替我做主啊!”
程氏还未说话,繁缕的克星凌霄已凉凉开口:“还不是平日里自己作的孽,怎么你院里的丫鬟婆子都不管你了,我院里的丫鬟婆子还好好的呢?”
“凌霄!”二姨娘拉了一下凌霄,制止她说出更多一棍子打翻一群人的话来。
果然,凌霄的话一出,有几位姨娘的脸色很不好看,程氏的脸也不由地一僵。
“母亲,为什么我们各院都快活不下去了,四姐姐的桃夭居里还是每天大鱼大肉,过得快快活活的!”天冬扬着脑袋,与十三姨娘一般无二的丹凤眼里,充满戾气,“母亲让她的小厨房给我们做饭,让她把钱拿出来给我们用!”
众人心知肚明,这些话定是繁缕教的。她唱红脸,天冬唱白脸,姐弟两不是向来这般的吗?
“不许胡说,小厨房是你四姐姐的,钱也是你四姐姐的嫁妆!”程氏此时很满意繁缕的教导,却仍旧装出一副大义凌然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