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小姐!”
锦瑟一步踏出,挡在秦望舒身前,只用一只手,便稳稳地架住了李根。
而祠堂外的村民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彻底暴怒了。
“杀了他们!抢回东西!”张雷爆喝一声,第一个提刀冲了过来。
“我看谁敢!”苏云溪长鞭一甩,在地上炸开一个脆响,凌厉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祠堂。
周婉儿和墨机吓得连连后退,墨尘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祠堂内外,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秦望舒却恍若未闻。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那个油布包上。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一层,又一层,解开了那包裹了十年风霜的油布。
油布之下,是两样东西。
一块玄铁打造的,刻着一只展翅雄鹰的兵符。
赤羽军的兵符。
兵符之下,是一封信。
信封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泛黄,上面,用已经发黑的血迹,写着四个字。
“副将,张诚。”
秦望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颤抖着,打开了那封信。
信纸很粗糙,是军中最常见的那种。
上面的字迹,却苍劲有力,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和骨头刻上去的。
“副将张诚,见字如面。”
仅仅是第一句,秦望舒的眼眶,便再也控制不住地红了。
这不是演戏。
这是压抑了两世的,女儿对父亲最深沉的思念。
“……户部断粮,其根在王!此国贼也!我三千赤羽忠魂,可战死,不可饿死!更不能为王氏奸佞铺就青云之路!”
“本帅有愧于君,有愧于国,然,无愧于麾下将士,无愧于天地人心!”
“今,我命你,率赤羽军残部,金蝉脱壳,突围求生,为我赤羽军保留最后一缕火种。”
“我则率亲兵百人,死守城墙,为尔等争取生机,亦为全我秦氏一门忠烈之名。”
“此去,或十年,或二十年,尔等皆需背负逃兵之骂名,隐于山林,待时而动。”
“他日,若见吾女,当以此信此符为证。告之真相,继我遗志……”
“诛杀国贼,血我冤屈,重振赤羽军魂!”
信的末尾,是一个用鲜血按下的,鲜红的指印。
落款,秦啸。
绝笔。
“哐当——”
是张雷手中的刀,掉落在地的声音。
祠堂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秦望舒那压抑不住的、微微颤抖的呼吸声。
李根停止了挣扎,他看着那封信,浑浊的老泪,如决堤的江河,汹涌而下。
张雷呆呆地看着那封信,看着那个默默流泪的少女,脸上的表情,从暴怒,到震惊,再到茫然,最后,化为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原来……
他们恨了十年的人,才是救了他们所有人的英雄。
他们信了十年的“真相”,才是一个彻头彻彻尾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