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巧儿随着湘西剧团一同来此演出，现在楼下水袖翩翩的都是她的姐妹们。
对面隔间中，赵金一席月白竹纹长袍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大敞的窗。
他眯了眯眼，紧紧盯着莫小鱼，朝着身旁人摆了摆手：“人到了吗？”
身后的侍从点头答：“都到了，少爷。”
赵金勾唇一笑，柔和的面上透出几分凌厉。
顾巧儿抬眼与赵金相视，面上的柔和笑颜瞬间凝固，眼底逐渐冒出算计来。
傍晚，天色渐暗，夕阳落在天边，只余一点金光，似一条金线。
“少夫人对湘西戏曲如此感兴趣，倒是可以随我一同去见见团里的姐妹们。”顾巧儿边说着，边领着莫小鱼朝着后台走去。
二人穿过人群，引来好一阵侧目。
坐在茶楼间的路家兄妹也瞧见了她们二人。
“那是莫小鱼？”路子继皱着眉，轻轻推搡了一下身旁的女人。
路子晴正在饮茶，被他猝不及防的拍了拍胳膊，茶水险些洒落在身上。
她眉头轻蹙一秒，随即柔和笑笑，心中却早已暗骂。
“不会吧，上回那顾巧儿都跑去刘府要做妾室了，她们二人怎还会交好？”
“那可不一定，”路子继眯了眯眼，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看去，“你可不知道，当初还是莫小鱼要把顾巧儿接刘府的呢。”
“什么？”路子晴手里茶杯又是一抖，险些掉落出去。
她不禁觉得莫小鱼这个女人有些怪异了起来。
青衣阁后台，狭小的房间里都是套着繁重戏服的角儿们。
“快些快些！待会儿宫里的王爷要来看，你们要是怠慢了，可是会掉脑袋的！”一个尖利中透着沙哑的嗓音在屋内响起，屋内众人瞬间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莫小鱼刚走到门口，差点就和匆忙赶出的戏子撞了个满怀，好在她反应敏捷，侧身躲过了。
而身前的顾巧儿却拧起了眉毛：“她怎的会在这儿……”
听她小声嘟囔，莫小鱼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屋内，一眼就瞧见了那位瘦高的女人。
女人凤眼上挑，红唇艳艳，脂粉涂得满面白皙，发髻梳高，皱起的眉目中透着不耐烦。
她挥了挥手中棉帕，轻轻拍了拍在屋内踩着火轮般来回急转的戏子。
“你先等等我。”顾巧儿匆匆走上前去，将莫小鱼拦在了门口。
只见她莲步轻移，方才还满面愁容，瞬间又笑意盈盈了：“何夫人怎么来了？”
被她称作何夫人的女人一见到她，便挑眉笑起：“我正在找你呢，待会宫中王爷要来听曲，你可得准备准备，莫要误事儿！”
顾巧儿皱了皱眉，却还是笑脸相迎：“王爷？先前没有说啊，何夫人，今日班子的曲儿都已经唱完了，姐妹们都好些天没有歇息了，这恐怕唱不好吧？”
何夫人面上的笑肉眼可见地消逝了去，她冷哼一声，脸上透出刻薄，语气里满是尖酸：“别以为来了都城就真以为自己和宫里乐坊那些名角一样了，我叫你唱你便得唱，别忘了自己只是个奴籍出身，去了趟刘府还真把自己当角色了？”
莫小鱼看见顾巧儿面色凝滞片刻，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捏紧了去，不由得也黑下脸来。
屋内氛围瞬间焦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