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老农,实在是糊涂啊!
你跟官家人争辩,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么好的粮食,经这么一折腾,还不知道得损失几成……糊涂啊!
烈日炎炎。
众人就这么顶着头顶的日头,硬生生晒了大半个时辰。
中年男子总算是气消了些,对身旁服侍的小吏点点头,示意可以继续收缴粮食了。
长长的运粮队伍,又重新开始缓慢地向前移动起来。
也许是有了前车之鉴,排在纪婉清前面的三户人家,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核对户口信息时,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过好在,因着先前时间耽搁太久,中年男人也没有多为难人家,十分痛快地让这三户交了粮。
纪婉荷暗自松了口气,跟着姐姐一同走上前去。
赶路加上排队,足足花了三个多时辰。
此刻,不管是纪婉清,还是纪婉荷,只愿顺利交粮,早些回去歇息。
纪婉清把牛车停靠在中年男子跟前,以便让他更清楚地查看稻谷,可令人意外的是,男子连手都没有伸出,只淡淡地朝车斗里瞥了一眼,便挥挥手让她去后头称粮去了。
“走吧,婉荷,咱们去后头称粮。”
纪婉清下车牵着牛,带着妹妹进了后头的仓库,称粮去了。
行了,这下自己更加确定,这劳什子的大人,纯粹就是个不讲道理的畜生!
这不就是看心情办事吗?
进了仓库,里头早就候着两个小吏了。
看到有人进来了,小吏不耐烦地冲纪婉清招了招手:“在这儿称呢,别东张西望的了!赶紧过来!”
纪婉清忍不住皱了皱眉,勉强压下去的怒气再次飙了起来:这些人是同一个业务培训班出来的吗?
面对来交粮的百姓们,非得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刻薄模样?
得了,平日里高高在上久了,她懂,无非就是欠收拾,她倒要看看,过了前面验粮的一关了,这后头还有什么幺蛾子在等着自己!
纪婉清把牛车引到秤旁,小吏立刻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两个身材高大壮实的汉子,从后头走了出来。
一言不发地搬起车斗里的谷子,一袋袋地往秤上放。
纪婉清和妹妹相视一眼,心稍微放下了些:还好,看样子,这几人除了态度刻薄了些,没再搞别的幺蛾子了。
纪家一共三亩地,按标准一共得上交六百斤粮食。
临出发前,纪婉清和妹妹费力气称了两遍,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们家不缺银钱,也不必像有些人家,不仅带了应缴的粮食,还额外多带了些,准备卖给镇上的粮铺,换些银钱回去。
按道理来说,纪婉清这么打算,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现实的问题在于,纪婉清不知道,这仓曹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从来就没讲过道理——
“哎哎哎,你这就要走了?”
见车斗里的粮食全部被搬空,纪婉清调转车头,正准备回去。
不想,在转身的这一刻,偏偏被小吏叫住了。
纪婉清大大方方地转头朝小吏看过去,不卑不亢道:
“大人还有什么事吗?按照大昌律法,我家三亩地,一共需上缴六百斤稻谷,这六袋谷子都在这儿了,也都验查合格了,还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