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刚才的姿势完全不同，她双腿微曲，身形伏低，右手紧紧握着刀柄，就像一只随时可以暴起进攻的野猫。
被帽檐的阴影所遮盖的双眼，这会儿正闪烁着隐隐约约的红光。
一座宫殿大小的冰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它出水池有多深。
至于上方，刚才从洞窟外面看的时候，这山起码得有几百尺高，而冰山的上方似乎就在洞窟的最顶部。
“都说了，没事的，相信为师嘛。”
师父走过去安慰师姐道，“没事没事~好啦好啦，他这不是睡得很香吗？”
师姐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恢复到了正常的姿势，但她依旧警觉地盯着冰山。
“所以，玉珏，你看到什么了？不会只是冰山吧？”
师父走了回来，十分轻松地问道。
看他们的反应，这显然并不只是冰山，然而自己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就难以弥补的天分差距吗……
“哎呀，看不到就说看不到好了，不过如果这样还看不到的话，只能说明你确实不是这块料，回去后就别修习术法了，随便教你点别的，到俗世里去建功立业吧。”
师父倒是并没有失望的样子，语气依旧十分轻松地说道。
玖玉珏专注地盯着冰山。
他完全没考虑随便编点什么幻觉糊弄师父师姐，那毫无意义，尽管他大概能猜到，眼前有着什么看着很庞大、很可怕的存在。
“好啦，这儿其实很冷的！还看不到的话，我去拿个东西，然后咱们就回去吧。”
师父在面前随意地走来走去，他真的不觉得这样会干扰到自己吗？
“等等。”
玖玉珏眯起眼睛，看向了冰山中间的某个位置。
“那里有什么东西的样子……似乎是绳索？或者……”
他仔细地看着，但他盯着的地方反而像是突然起了一片冰雾般朦胧起来，模模糊糊看到的东西也跟着消失了。
“哦？什么颜色？形状呢？”
师父立刻问道。
“回师尊，是红色的。”
这点他倒是看得十分清楚，“形状……弟子无能，看着像是细细的树藤，或者井绳一样。”
“没了……？嗯……玉儿，你看像吗？”
师父凑到师姐旁边问道，她一边用手推着他的脑袋防止他贴的更近，一边看着玖玉珏：
“师弟能看到就够了，不如说，你在自相矛盾，老东西。”
“哈哈哈！”
师父大笑了起来，“嗯，确实可以考虑让玉珏明天继续修炼精魂诀，毕竟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嘛。让我再考虑考虑……啊，你们先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自顾自地说着，接着一跃而起，几下腾空之后，已经到了冰山顶端的位置。
“完全看不见？”
师姐突然说道。
“也不是，但是师尊现在，在和谁说话的话，我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玖玉珏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师姐语气虽然恶劣，但刚刚可是确确实实地帮自己说了话。
“哼。”
她冷冰冰地看着在山顶和一个龙头对话的师父。
听不清，就算听到也听不懂两人交谈所说的话语，似乎是很古老的语言，师父的表情似乎比平时更加开心，又多了一丝几乎从来见不到的落寞。
那个龙头则是不断把面带气恼地把嘴巴张得越来越大，每当它张大嘴巴时，师父便试图把脑袋钻进去，弄的龙头不得不向后回撤。
两道巨大的冰翼包覆着整座冰山，玖玉珏刚刚看到的地方，一条长长的红色龙髓被冻在了一片龙鳞里面。
最终，师父挥了挥手，从山顶上径直跳下，路过山腰时顺手抽走了红色的龙髓，龙头气恼地喷出最后一股寒气，闭上了眼睛。
“乖孩子们久等啦，不过你们等我，乃是你们的荣幸，嗯，这个应该能有帮助，玉珏你能看到吗？”
他拎着龙髓在玖玉珏面前摇晃着。
“似乎有股红色的影子！”
玖玉珏的语气微微有些兴奋，努力修习总算没有完全白费，他多少还是能看到点什么的！
“嗯，挺好，不过这种程度的话还不够，等为师之后给你改良一番~不过刚刚我得到了新的灵感，我们再去做最后一次尝试好了~”
他看到忧虑又回到了玖玉珏的脸上，便笑着补充道：“哎呀，你既然如此想继续修行，那就算我要你不修行，你就不修行了？不还是可以继续固执己见地坚持下去吗？”
玖玉珏心下黯然，上次回复你“可是我也想听师尊的建议”的时候，你可是直接就说“那就不要把我当你师尊好了”来着。
世间哪得双全法，甘蔗没有两头甜。
或许有人可以庄家通吃，但自己现在天资有限，终究是得有取舍选择的。
“好啦，出发！玉儿开路~别翻白眼啦，再翻得话，要翻出来血红色来了。”
师父兴高采烈地指挥着师姐，后者白了他一眼，用手揉了揉眼睛，迫不及待地从洞窟中离开了。
师父朝冰山山顶挥了挥手，推着玖玉珏一同离开了。
“哎呀，你们好沉默，都不问问我接下来去哪里吗？”
师父的声音在洞窟里回荡着，这个人说话都不会觉得累吗？
“哼。”师姐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
“问问我嘛？不问吗？算了，假设你们已经问过我好了。”
师父的语气丝毫没有受到打击。
“师尊，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玖玉珏还是配合地发问了，不然他之后会更加啰嗦。
“好问题，玉珏，接下来要去再测试你一次，放心，最近就这最后一次了……别死了啊。”
师父说到后面，语气突然正经了起来。
“喂。”
师姐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语气中充满了警告之意。
“哎呀~担心你可爱的师弟了？可是没办法呀，玉儿你这么冷酷无情，就算为师死了，也指望不上你给为师报仇……玉珏倒是肯定有心给我报仇，但是他这么没天分，哎呀呀……”
他的语气逐渐惆怅了起来，师姐的脚步也放缓了不少。
玖玉珏想要张口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哈，不过无所谓！因为为师根本就不会死~死不了的~你们本来就不用想着给我报仇什么的呀~”
师父的语气突然开心了起来，似乎对二人的反应十分满意。
“你仇家很多吧。”
如果语气有温度，那师姐的语气足以让周围冰冻三尺。
师父不再回答，而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天资方面，也不是全无办法，找个好心的妖怪，让它帮你妖化，或者多吃点好东西补一补，喏，吃啥补啥。”
师父继续随意地说道。
“师尊，君子有所不为。”
玖玉珏站下脚步，沉声说道。
“呃，对不起，为师确实说错了，你有你的坚持，很好，为师一时失语，徒儿莫怪，莫怪。”
他都这么道歉了，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后面又响了起来。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们两个没法给我报仇的，根本就指望不上嘛……”
师姐猛地转过头来，眼睛里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玖玉珏感觉自己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师弟，动手。”
几招过后。
“唉，洞窟里不方便陪你们玩，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带玉珏过去最后再试一次吧……”
玖玉珏和符玉被师父一手一个拎在身侧，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片刻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
“加油~”
湖泊越来越近，玖玉珏突然觉得十分眼熟，自己似乎曾经来过这里。
“好啦，走你！”
身体被抛进了湖中，玖玉珏连忙运起御水之术，却发现术法完全不起作用。
“好啦！用心观察，里面应该有你也能看到的东西！”
师父的声音从岸边传来，玖玉珏挣扎着沉入了水中。
真奇怪，都已经到了此等寒冷之地，这湖水却像是温泉一样温暖。
四周逐渐黑了下去，可惜，自己依旧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存在于此。
水立刻灌进了鼻腔。
那之后，记得是师姐把自己救了起来……那之后？
“咳咳咳咳咳！”
“玉珏？你没事吧？！”
花玲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玖玉珏扑腾两下，从温泉中抬起上半身，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是梦……
花玲珑的眼睛在竹栏隔断旁不安地看了过来。
“没……没事，咳，咳！好了，不小心睡过去了而已，咳咳咳！”
“嗯……那就好。”
她小声地说着，红着脸把脑袋缩了回去。
已是秋天，外面的天色虽然尚不昏暗，但已经不再如正午般明亮了。
“玉珏，你睡得还好？要是没事的话，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出发了？”
她清脆的声音从竹栏的另一侧传了过来。
玖玉珏小声“嗯”了一下。
或许自己也是时候去寻求一下妖怪医馆的帮助，看看能不能更好地开发天资，使用精魂和灵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