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听雪耳尖猛地一颤,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指节泛出淡淡的白。
屏幕映着她骤然亮起的眼眸,像落进了星子的湖面,连带着声音都飘起几分雀跃:“掌握时间能力的诡异?有消息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顿了顿,接着传来一声拖得长长的叹息,混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像被风揉皱的旧报纸:“没。”
一个字砸下来,赵听雪眼里的光霎时暗了半截,眉峰拧成个疙瘩:“怎么可能没有?你查仔细了?”
“废话。”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点被质疑的不悦,尾音却又软下来,“我翻遍了总局档案室的孤本,连民国时期的手写笔录都逐字核对过,甚至……”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动用了‘溯源’。”
赵听雪怔住了。
她当然知道“溯源”意味着什么——那是男人压箱底的天赋,每用一次,都要折损三年阳寿,换来与目标相关的过往碎片。
这哪里是在查资料,分明是在赌命。
“你……”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没必要这样。”
“谁让你盯上的是时间能力。”男人的声音轻下来,带着点无奈的笑意,“这玩意儿太邪门,不弄清楚,你怕是能熬得眼睛冒血丝。再说了,你不相信我,总该信‘溯源’吧?它没给我任何画面,就像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会操控时间的诡异。”
赵听雪捏着手机,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机身。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顾念左眼亮起时的模样——那道齿轮状的印记转动时,周围的光影会泛起涟漪,连空气流动都变得滞涩,分明就是时间被拉扯的痕迹。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疑惑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越收越紧。
如果这世上真没有时间系诡异,那顾念契约的是什么?
难道那东西根本不属于诡异的范畴?
可诡异游戏里的鬼灵,哪有跳出规则的道理?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她半晌没声,轻轻敲了敲话筒:“发什么呆?”
赵听雪猛地回神,定了定神:“没什么。你刚才说……查到了别的?”
“嗯,算是个意外发现。”男人的声音里多了丝神秘,“我在一份残缺的教廷档案里,看到个奇怪的词——‘时间与偷盗者的终章’。”
“啥玩意儿?”赵听雪皱着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还是咋的?这名字比诡异的代号还中二。”
“嗤,没见识了吧。”男人轻笑一声,“这可不是胡编的。档案里说,这东西跟‘时间闭环’有关,只是记载太零碎,我只拼凑出几个词:‘游戏的钥匙’、‘被偷走的规则’、‘终章即开端’……”
赵听雪的心猛地一跳。
游戏?规则?
这两个词像针似的扎进她脑子里。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顾念的身影,指尖无意识点着桌面:“你觉得……这跟诡异游戏的诞生有关?”
“不好说,但直觉告诉我,不简单。”男人的声音沉下来,“我还在查,这东西藏得很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过痕迹。”
赵听雪沉默了。
如果“终章”真和诡异游戏有关,那顾念的时间能力会不会也……她正想得入神,电脑屏幕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是直播间里病院的灯光晃了一下。
她瞥了眼进度条,顾念他们刚回到宿舍,正准备商量晚上的行动。
“对了,你在哪?我过去找你?”她忽然想起男人刚才的话,起身就要抓外套。
“急什么。”男人懒洋洋地说,“我这线索还没理清楚,你来也是等着。”
赵听雪的动作顿住了。
目光扫过屏幕上顾念和起明低语的画面,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边是关乎时间能力的神秘线索,一边是直播间里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最终,她慢吞吞地坐回椅子上,把外套扔回床上:“算了,这事不急。”
“嗯?”
“等我看完这场直播再说。”她盯着屏幕,眼神重新变得专注,“顾念他们今晚要闯重症区,我得盯着。”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笑了笑:“行,有新发现我再打给你。”
“嗯。”
挂了电话,赵听雪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调出了沈苏言的资料页。
照片上的青年笑得一脸阳光,跟直播间里那个透着违和感的身影慢慢重合。
“沈苏言……卧槽!”赵听雪猛地拍了下桌子,差点把旁边的奶茶碰倒,“居然是那货!”
——诡异副本·诡秘病院——
宿舍里的空气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刮过枯枝的呜咽。
顾念往床头一靠,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皮上翘起的灰块,墙灰簌簌落在手背上,像极了病院走廊里积着的陈年尘埃。
起明坐在对面的床沿,背挺得笔直,眼神落在地面的裂缝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宇已经蜷在被子里睡着了,呼吸均匀,嘴角还挂着点口水,仿佛完全没把今晚的凶险当回事。
“我说,”顾念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压得很低,“你那想法到底是什么?就不能先透个底?”
起明缓缓抬眼,眸子里映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显得有些幽深:“不是我不说。”
他顿了顿,指尖在床板上轻轻敲了敲,“这个猜测太离谱,连我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离谱?”顾念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咱们现在待的地方,哪样事不离谱?昨天见的护士能把影子撕下来当武器,今天食堂的肉包子里掺着指甲盖,你跟我讲离谱?”
起明的指尖停住了:“不一样。”他声音沉得像浸在水里,“这个猜测……不符合‘规则’。”
“规则?”顾念皱起眉,“诡异游戏的规则?还是这病院的规则?”
“都有。”起明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透了,只有远处走廊的应急灯亮着,昏黄的光像只窥视的眼睛,“你想,这病院为什么会有两个时间线?600年前的完整建筑,600年后的烧毁废墟,它们为什么会重叠?”
顾念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只是单纯的时间错乱,不该这么稳定。”起明的声音透过窗帘缝隙飘进来,带着点寒意,“就像……有人在刻意维持这两个时空的平衡。”
顾念心里一动:“你是说……”
“没证据之前,说出来只会扰乱你的判断。”起明放下窗帘,转身看向他,“等我们进了重症区,或许能找到点什么。”
顾念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知道再问也没用,只好悻悻地耸耸肩:“行吧,你高兴就好。”
三人各怀心思,宿舍里又恢复了寂静。
路宇翻了个身,嘟囔了句梦话:“别抢我的包子……”
顾念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把他踢掉的被子拉了拉。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咚——咚——咚——”的钟声。
三声,沉闷得像敲在棺材板上,在空旷的病院里荡开,带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
顾念和起明同时站起身,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路宇也被惊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咋了?地震了?”
“时间到了。”顾念抓起放在床头的铁棍——那是他白天在走廊捡到的,锈迹斑斑,却足够结实,“你在宿舍待着,锁好门,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路宇看着他手里的铁棍,又看了看起明腰间别着的短刀,缩了缩脖子:“你们……真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