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焱打断他,声音如铁,“朕只要结果。”
他转身,目光扫过校场四周肃立的禁军,随即沉声道:“传旨,即日起,工业院扩招工匠三千人,日夜轮班,全力赶制龙渊炮!三个月内,朕要见到三百门炮!”
“另,从京营、边军中抽调精锐八百人,组建‘龙渊炮营’,由孙承宗统领,专司炮战!”
“再传,工部、户部全力配合,所需银两、铁料、火药,一律优先供给,若有延误,斩!”
三道旨意,如雷霆炸响,震得满朝文武心神俱颤!
三百门炮!
八百人的炮营!
这是要彻底改变大明的战争方式!
宋天星深吸一口气,重重叩首:“臣,遵旨!”
……
……
乾清宫,御书房。
朱焱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宫墙外渐沉的暮色。
龙渊炮的成功让他看到了希望,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大明需要的不是只会吟诗作赋的文人,而是能造炮、能治水、能算账、能打仗的实干之才!
“王承恩。”
他忽然开口。
“老奴在。”
王承恩连忙躬身。
“准备一下,七天后的大朝会,朕要议科举改制。”
闻言,王承恩心头一震,低声道:“皇爷,此事恐怕会引起朝野震动。”
朱焱冷笑一声:“震动?朕要的就是震动!”
他转身,目光如炬:“自隋唐以来,科举取士,只重经义文章,却轻实务技艺。可如今的大明,缺的不是清谈高论,而是能造炮、能治河、能算账、能打仗的实干之才!”
“朕要让天下人知道,读书人若只会写八股,终不过是个‘腐儒’!”
听见陛下这么说,王承恩不敢多言,连忙应下:“老奴这就去拟旨。”
……
……
辽东大捷与龙渊巨炮的消息如瘟疫般席卷各地藩府。
福王府夜宴正酣。
缠枝金猊熏炉溢出暖腻甜香,穿花蝶粉的舞姬衣袖翻飞如云。
福王朱常洵斜倚锦绣堆,赤足踏着冰鉴纳凉,肥硕手指捻着西域葡萄,汁水染透织金蟒袍。
世子朱由崧举着鎏金酒觥,正高声诵着新填的艳词,满座宗室、清客轰然叫好。
“报!”
凄厉的嘶喊陡然撕裂靡靡之音。
老管家连滚带爬扑入厅堂,膝行至丹陛下,声音抖得不成调:“殿下!辽东大捷!京师快马传讯,卢阎王带着新军斩建奴首级千二百!那新军火器凶猛!伤亡不足百!”
咣当!
朱由崧手中金觥砸落在地,酒液泼洒一地艳红,映着他骤然失血的呆滞面孔。
满堂欢笑声浪被一刀斩断,死寂中只余乐工手中琵琶弦崩断的嗡鸣,一声声割着人心。
“还有……”
老管家额角冷汗涙淚流下,“西苑新炮!唤作‘龙渊’!声震十里,一发糜烂三里外土丘!陛下下旨要造三百门!组建龙渊炮营,初步招收八百人……”
“啪!”
朱常洵指尖那颗晶莹的葡萄滚落尘埃,被他骤然绷紧的脚趾碾成一滩烂泥。
肥胖的脸上肌肉痉挛,眼珠几乎要凸出眶外,死死盯着身前汇报消息的老管家,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粗嘎的吸气声。
满室烛火煌煌,映着那一张张酒气熏染、此刻却白如金纸的脸,是骤然撞上铁壁的蚊蚋。
同一片月色,斜斜刺入襄王府内院书斋窗棂。
烛台下,一封密报静静燃烧,火焰贪婪地舔舐纸角,墨迹‘龙渊’二字在火光中挣扎扭曲,瞬间化灰。
烛光跳跃在襄王朱翊铭沟壑深陷的脸上,阴沉得能拧出水。他伸出枯瘦手指,指甲在紫檀桌面刻下一道深痕,声音嘶哑如裂帛:“城外马场,三千人……那些兵甲,天亮前沉入雁鸣湖底。一根箭头都不许留!”
阴影里跪伏的王府长史重重叩首,额头触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