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问哪个?”
“影刺。”
我牙缝漏出的寒气凝成白雾,“怎么死的?我可是听说影刺神出鬼没,杀人与无形呢。”
瘦子哆嗦着摸向腰间钱袋:
“好,好像是,西、西门吹雪剜了他的心...尸体喂了巡城犬...”
邻桌醉汉哄笑:
“刺客也配留全尸?!”
屋檐冰锥砸穿窗纸,好像谁的头盖骨被劈开
我的神情有些怪异,是悲伤还是愤怒,还是惊讶。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秃鹫扔来尸袋时带着冰碴:
“你爹在乱葬岗的三十七号坑。”
复合会密报在他指尖抖开,赫然画着礼部尚书家的多宝阁,影刺的幽影剑插在珐琅瓶里,剑穗半片耳朵已成酱褐色。“
“礼部尚书府的管家监的葬。”
秃鹫靴底碾着冻土,“说是给野狗加餐。”
我的手拧成了拳头,可我没有一点办法。
我心中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情报上没有说西门吹雪也在,可是我无法发出,因为秃鹫也只是个传达消息的人,他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当夜我刨穿了乱葬岗的冰壳。
第三十七坑只有半截裹尸布,阿七缝的十字回纹针脚糊满脓血。
去年他补这破鞋时还嘟囔:
“等上了船,老子光脚踩甲板!”
雪暴吞没荒野时,我攥着尸布想起影刺的话:
“南海浪头是蓝绿色的。”
礼部中堂的暖香熏得人作呕。朱漆刀架托着老刀的虎头砍刀,卷刃处粘着丝皮肉。
“逆匪刀狼遗兵”的红绸上带刺得我眼底出血。
更可笑的是幽影剑,它被塞进多宝阁当摆件,紧挨着赝品青花瓷。
那可是一件神兵,此刻居然在一个不会任何武艺的大臣府邸。
铁匠铺风箱呼哧声像垂死喘息。老师傅举着通红的砍刀吆喝:
“官爷赏的匪刀!打把杀猪刀正好!”
火星溅在刀身刻痕上,我没有相信是那把刀,集市里拿这些来吆喝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那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根刺,刺在了我的心头。
剑铺掌柜的唾沫喷在我颈后:
“尚书夫人最爱幽影剑的穗子!说血渍像红珊瑚!”
他翻账本的手指沾着墨灰:
“前儿刚请匠人镶了金边!”
我盯着柜台玻璃映出的扭曲面容,忽然看清影刺教剑时冰凉的瞳孔:
“剑是毒蛇信子,得活起来才咬人。”
复合会的毒抹在镖尖泛蓝光。
“塔卡尔总督府这票接不接?最后一单,完成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秃鹫的独眼在阴影里浮肿。
最后一单,塔卡尔总督,他的地位好像不会比礼部尚书差。
“听说...他家厨子做梅花酥一绝。”
老刀嗜甜如命,总蹲我屋顶啃酥饼,碎渣掉进衣领痒得钻心。
毒液烧灼胃囊时,南海银鳞鱼的腥气混着薄荷膏凉意涌上喉头。
总督府的飞檐在月光下如巨兽獠牙。
我听见老刀在风雪里吼:
“握紧你的刀!小崽子!”
可我的刀在鞘中颤抖,像惊蛰未至便冻死在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