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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2 / 2)

高雅被他逗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重复——那些错过的、遗憾的、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藏在这碗小米粥里、这件外套里、这枚失而复得的吊坠里,等着他们用余生慢慢解开。

竹篓被放在院门口,里面垫着块蓝布,布上绣着海浪的图案,是林晓晓昨晚送来的。“她说这布是她妈织的,”宫琰煜提起竹篓,“放栗子不硌手,就像当年你太奶奶用它包桂花糕。”

高雅拿起墙上的铜柄剪刀,握在手里试了试,重量刚刚好。她抬头看向宫琰煜,他正望着玉兰树的枝头,晨光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的睫毛映成了金色。

“走吧,”她轻声说,“去摘栗子。”

宫琰煜点头,伸手牵住她的手。这一次,他们没有松开。

后山的石板路还沾着晨露,踩上去有些滑。宫琰煜走在外侧,时不时提醒她“慢点”,像很多年前他牵着怀孕的她去看日出时那样。高雅的指尖划过路边的野花,紫色的花瓣沾着露水,像她当年在产房里流的眼泪,咸涩里带着甜。

“你看那棵树,”宫琰煜指着前面的老栗子树,树干上有个小小的刻痕,“太爷爷说,他当年就是在这里,用栗子壳拼了个‘娶’字,向太奶奶求的婚。”

高雅走过去摸那刻痕,指尖的触感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星芽三岁那年,也在这里刻了个歪歪扭扭的“芽”字,宫琰煜笑着说“这是我们家的新年轮”。

“摘栗子要用布兜住,”宫琰煜从竹篓里拿出块蓝布,“不然刺壳会扎手。太奶奶的手札里说,‘摘栗子就像过日子,得小心捧着,才不会受伤’。”

高雅接过布时,触到他的掌心,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两束终于交汇的星光。她知道,这一世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摘栗子,慢慢熬粥,慢慢等玉兰花开,慢慢把所有没说够的话,都融进往后的每个清晨和黄昏里。

栗子壳落在蓝布上,发出“沙沙”的响。宫琰煜的袖口沾了点泥土,是刚才爬树时蹭的;高雅的发间别着朵紫色的野花,是他刚才替她戴上的。远处传来张爷爷的喊声:“摘够了没?我带了红糖,回去炒栗子喽!”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惊起了树上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晨光里。高雅看着宫琰煜眼里的自己,突然明白太爷爷在星图本上写的那句话——“所谓永恒,不过是把同一束光,看了一辈子”。

竹篓渐渐装满了,栗子的刺壳在蓝布上堆成小小的山。宫琰煜背起竹篓,高雅跟在旁边,两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被拉得很长,像两条缠绕的藤蔓,慢慢向山下延伸。

老宅的炊烟已经升起,在晨光里像条白色的丝带。高雅知道,厨房里的小米粥还温着,张爷爷的红糖已经放在灶台上,林晓晓大概正带着新烤的饼干往这边走。而她和宫琰煜,会像无数个平凡的清晨那样,踩着露水回家,把栗子倒进竹筐,把野花插进瓶里,把这重启的一生,过得和记忆里一样,又不一样。

走到巷口时,宫琰煜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抱住她。“高雅,”他的声音贴在她的发顶,带着栗子的清香,“不管过多少辈子,我都在这儿等你。”

高雅在他怀里点头,听见远处传来卖豆浆的吆喝声,和很多年前一样,清亮得像晨露滴落。她知道,这一次,他们会把日子过成最饱满的栗子,外壳坚硬,内里柔软,带着阳光和泥土的香,在岁月里慢慢沉淀,酿成最醇厚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