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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2 / 2)

星眠点头,望着天边的金星,突然明白太奶奶手札里没说出口的话——所谓的永恒,从来不是刻在石头上的字,而是藏在血脉里的牵挂,是孩子嘴里的玉兰叶哨声,是老人膝头的温暖,是这满院的桂花香,年复一年,把寻常的日子,酿成了值得回味的甜。

夜色漫上来时,星芽的鼾声混着老黄狗的呼噜声,在院子里轻轻荡。手札被风翻到最后一页,月光落在上面,照亮了太奶奶画的小小星轨,像条银色的路,从过去,通向未来,永远没有尽头。

寒露的清晨,星芽背着小书包冲进阁楼时,靴底的泥点在木地板上印了串小梅花。阁楼的角落里堆着半箱旧书,是昨天福管家从储藏室翻出来的,说是“该让星芽认认太爷爷的笔迹了”。

“妈妈!这里有本画满星星的本子!”星芽举着本深蓝色封皮的笔记本跑出来,纸页边缘卷得像海浪,封面上烫金的“星轨记录”四个字已经磨得发乌。

星眠正在阁楼的窗边晾桂花,闻言回头,指尖的水珠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个小小的圆。“这是太爷爷的星图本,”她接过本子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钢笔勾勒的猎户座星轨像串发光的项链,旁边用红笔写着“1958.10.17,参宿四光度异常”。

星芽的小手指点着参宿四的位置:“是会爆炸的那颗星星吗?张爷爷说它现在变成了中子星,像块烧红的铁。”

“对,”星眠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太爷爷追了它一辈子,就想弄明白它为什么会变亮变暗。”她指着页脚的小字,“你看,这是太奶奶写的:‘老宫半夜爬起来看星星,冻得打喷嚏,却说是星星在跟他打招呼’。”

阁楼的楼梯传来“吱呀”声,张爷爷拄着新缠绳的拐杖上来了,老黄狗跟在后面,尾巴扫过积灰的木箱,扬起细小的光尘。“那本是你太爷爷的‘宝贝疙瘩’,”老人在藤椅上坐下,呼吸有点喘,“他当年在天文台值班,就靠这本子记数据,纸页都磨破了,还舍不得换。”

星芽突然指着某页的空白处:“这里能画我的手印吗?”她把小手按在纸上,铅笔沿着指缝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手掌,像朵撑开的小玉兰。

宫琰煜端着盘玉兰酥走进来,酥饼的甜香混着旧书的油墨味漫开来。“你太奶奶做玉兰酥时,总爱让你太爷爷在旁边研墨,”他拿起块酥饼递给星芽,“说‘墨香混着酥香,才像过日子的味’。”

星芽咬了口酥饼,碎屑掉在笔记本上,像撒了把碎星。“太奶奶的手札里说,玉兰酥要放三勺糖,”她突然想起什么,“妈妈上次只放了两勺,不甜!”

高雅跟在后面进来,手里拿着个青瓷罐,里面装着今年新收的玉兰花瓣。“那是怕你蛀牙,”她笑着刮了下星芽的鼻子,“今天让你爸多放半勺,算给你发现太爷爷笔记本的奖励。”

林晓晓和周明宇带着小孙子念念上来时,星芽正趴在地板上,用彩笔在太爷爷的星图旁画小太阳。念念比星芽小两岁,刚会站稳,摇摇晃晃地扑向笔记本,小手在参宿四的位置拍了个灰手印,惹得大家都笑了。

“你看这孩子,”林晓晓把念念抱起来,“跟他爸小时候一样,见了纸就想盖章。”念安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最新的参宿四中子星观测数据,“我把太爷爷的星轨数据输进系统了,你们看——”

屏幕上,1958年的手绘星轨与2055年的电子数据完美重叠,像两条跨越时空的银线,在虚拟的宇宙里交握。星眠突然指着重叠处的一个小凸起:“太爷爷这里标了个问号,说‘疑似伴星干扰’,现在的观测证实,这里确实有颗白矮星!”

张爷爷的眼睛亮了,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屏幕的光:“老宫当年总说‘星星不会骗你’,果然没说错。”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片压平的玉兰花瓣,夹在太爷爷的退休证里,“这是他退休那天摘的,说‘以后看星星的时间,该留给玉兰树了’。”

星芽把花瓣夹进笔记本,在旁边画了棵小小的玉兰树,树干上歪歪扭扭写着“星芽”。“这样太爷爷就知道,我也在看星星啦。”她仰起脸,鼻尖沾着点彩笔的蓝颜料,像颗刚落的星。

夕阳透过阁楼的天窗,在笔记本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星眠看着星芽的笔迹叠在太爷爷的星轨旁,突然觉得,所谓的传承,不过是一本没写完的星图,一代人添几笔,下一代人补几画,像玉兰树的年轮,一圈圈裹着阳光和风雨,最终长成参天的模样。

宫琰煜把玉兰酥端到窗边,风一吹,酥饼的甜香飘向院角的玉兰树。星芽拉着念念的手,趴在窗台上数花苞,两人的笑声像串银铃,混着张爷爷讲述太爷爷追星星的故事,在满是旧书味的阁楼里漫开来,像首未完的歌,轻轻唱着:时光会走,但有些东西,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