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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1 / 2)

秋分后的第一个满月夜,云絮像被月光洗过的棉,轻轻铺在墨蓝的天上。高雅坐在副驾上,指尖划过车窗上的冷凝水,画出个歪歪扭扭的星星。车窗外的路灯连成流动的光河,宫琰煜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手腕上的沉香木手串随着动作轻轻晃,香气混着车里的栀子花香氛漫开来,像把春天装进了车厢。

“紧张吗?”他侧头看她,月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期待照得很亮。

高雅摇摇头,又点点头。她脖子上的玉佩、银锁、星盘项链叠在一起,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撞出细碎的响。“有点,”她老实承认,“怕……听不到阿姨的声音。”

宫琰煜伸手,指尖在她发间捏了捏,像在安抚紧张的小猫:“听不到也没关系。”他的拇指擦过她无名指上的三枚戒指,温度烫得像握着团小太阳,“只要身边是你,看什么星星都一样。”

天文台在城郊的山顶,白色的观测楼像颗嵌在墨色山岗上的珍珠。张爷爷早已等在门口,手里拄着根雕花木杖,杖头是个小小的星盘,和木盒里的指南针图案一模一样。“你们可算来了,”老人笑着摆手,皱纹里盛着月光,“仙女座刚升到最佳位置,再晚半小时就错过了。”

观测室里的望远镜像支银色的巨笔,正对着东南方的夜空。张爷爷调试好焦距,示意他们来看:“你母亲总说,这星系的旋臂像朵旋转的玉兰,每年只有这晚能看清全貌。”

高雅凑到目镜前,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视野里的仙女座星系果然像朵舒展的玉兰,淡蓝色的旋臂上缀着无数星子,像撒了把碎钻。她正看得入神,突然听到一阵极轻的嗡鸣,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夹杂着模糊的对话——

“……老宫,你看那两颗星挨得多近,像不像我们?”是宫母的声音,带着点雀跃的笑意。

“像。”宫父的声音低沉温和,“等琰煜长大了,带他来看看,告诉他这是‘我们的星’。”

“还要告诉他,不管在哪,爱能让星星都站队……”

声音越来越淡,像被风吹散的烟。高雅猛地退开目镜,眼眶有点热:“你听到了吗?”

宫琰煜刚从目镜前退开,眼底还映着星系的蓝,他点头,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哑:“听到了。”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汗混着她的,像两滴融在一起的水,“她说‘爱能让星星都站队’。”

张爷爷在一旁擦着望远镜,笑着叹气:“这对老两口,果然没骗我。”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这是你母亲临终前托我保管的,说‘等琰煜带姑娘来看仙女座那晚,再交给她’。”

信封上没有字,只有个用钢笔描的小太阳,和高雅笔记本上的标记一模一样。拆开时,掉出两张泛黄的信纸,第一张是宫母的字迹:

“亲爱的孩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正和他站在望远镜前吧?别惊讶能听到我们的声音,有些爱会变成声波,藏在星轨里,等合适的人来听。

老宫总说我迷信,可我就是信——信平行宇宙里有另一个我们,信仙女座的旋臂会记下所有情话,信你们会像我们一样,把日子过成星轨,一圈圈绕着彼此转。

附了张老宫画的星图,标注了‘我们的星’的位置。每年这晚,它都会在仙女座旁边眨眼睛,像在说‘看,我们还在’。”

第二张是宫父画的星图,铅笔线条已经有些模糊,但“我们的星”被圈了个红圈,旁边用小字写着:“1987.10.05,第一次和她看星星的位置”。

高雅的指尖抚过那个红圈,突然想起自己的天文笔记本——去年秋分,她也在仙女座旁标记过一颗眨眼的星,日期恰好是10月5日。

“你看这个。”她翻出笔记本,两张星图在月光下重叠,红圈与标记完美重合,像两个时空的印章盖在了一起。

宫琰煜的呼吸顿了顿,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带着月光的凉意和彼此的温度:“原来从那天起,星星就开始为我们站队了。”

观测室的窗外,满月正悬在天鹅座上方,清辉淌过观测楼的白墙,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爷爷收拾着望远镜,哼起了首老旧的歌谣,调子像星轨一样悠长。可可和星子被留在车里,此刻大概正蜷在座位上打盹,项圈上的铃铛偶尔响一声,像在为这跨越时空的重逢打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