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这天的云像被揉碎的棉絮,懒洋洋地铺在天上。老宅的银杏叶开始泛黄,零星几片落在青石板上,被可可踩出细碎的声响。高雅蹲在庭院角落,正给那丛虞美人浇水,星子——那只缺了耳朵的三花猫,亲昵地蹭着她的裤腿,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小心别踩坏花。”她笑着把星子抱开,指尖无意中碰到虞美人根部的一块凸起的石头。石头松动了,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大小刚好能塞进一只猫。
宫琰煜恰好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本烫金封面的相册。看到高雅蹲在花从旁发愣,他走过去:“怎么了?”
“这里有个洞。”高雅指着洞口,星子已经好奇地探进半个脑袋,尾巴兴奋地翘着。宫琰煜伸手把石头完全挪开,一股混合着泥土与旧纸的气息漫出来,像打开了一个尘封的时光胶囊。
他找来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下去。没过多久,铲尖碰到了硬物——是个暗红色的木盒,盒面上雕刻着繁复的玉兰花纹,锁扣是黄铜制的,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和星图日记里的标记如出一辙。
“又是母亲留下的。”宫琰煜擦去木盒上的泥土,黄铜锁扣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高雅突然想起客厅那架旧钢琴的琴腿——上次擦琴时,她在琴腿内侧摸到过一个同样刻着北斗七星的凹槽,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或许是配套的钥匙。
两人回到客厅,钢琴的琴腿果然没让人失望。宫琰煜伸手探进凹槽,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取出来一看,是把小巧的黄铜钥匙,钥匙柄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与木盒的锁扣完美匹配。
“咔哒”一声,锁开了。
木盒里铺着一层深蓝色的丝绒,上面放着三样东西:一本厚厚的相册、一枚银质的指南针,还有一个缠着红绳的小布包。
相册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翻开第一页,是宫父宫母年轻时在天文台的合影。照片里的宫母穿着浅蓝色的工装,手里拿着一支铅笔,正在星图上标注着什么;宫父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1987年秋,与你共绘星轨。”
往后翻,全是两人与星空的合影:有在山顶等待流星雨的,有在庭院里架设望远镜的,甚至还有一张在雪地里的——宫母裹着厚厚的围巾,手里举着个温度计,宫父正用相机拍下她哈出的白气,背景里的猎户座格外清晰。
“他们以前总去天文台。”宫琰煜的指尖拂过照片里宫父的笑脸,“我小时候总闹着要跟去,母亲说‘等你长大,就带你去看仙女座星系’,结果……”他没说下去,但眼里的遗憾像秋水般清澈。
高雅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圈:“现在去也不晚。”
相册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天文台门票,日期是宫母去世前一个月。门票背面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藏钥匙处”,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钢琴图案。
“原来琴腿里的钥匙,是这里来的。”高雅拿起门票,突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指南针指北时,星轨会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