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稳住心神,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恭敬与感念,将之前从莫弈处听来的故事稍加润色,娓娓道来:“孟丞相威名赫赫,天下谁人不识?早年丞相在城中赈灾平叛时,小的还是一介颠沛流离的难民,曾有幸……远远见过大人一面。”
“哦?说来听听。”孟怀安步步紧逼。
她微微垂下眼帘:“那时,大人亲自为灾民施粥,温言抚慰。小人就排在队伍里,大人亲手将一碗热粥递到小人手中……这份活命之恩,大人或许早已忘却,但小人……日夜不敢相忘。”说话间,她巧妙地避开直视孟怀安探究的双眼。
孟怀安眉头微蹙。
她所述之事,地点、场景、时间皆与他当年平定内乱后的善后举措吻合。他确实曾在城中亲自组织施粥。这点无法否认。
心中的疑虑虽未全然消散,但那份怀疑,确实因此话而松动了几分。不过,她是否与当年的叛乱余孽相关……仍需彻查。
“孟大人,”若棠见他神色微动,趁势追问,“您今日亲自驾临,寻小人究竟所为何事?”
孟怀安不再绕弯,直截了当抛出一个不容商议的条件:“你名下所有产业……青长楼、以及与之合作的几大商户……其经营权,朝廷需收走至少一半。”
“不可能!”若棠瞬间暴怒,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檀木桌案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茶水震得四溅。
她胸口剧烈起伏,怒视着孟怀安。但仅仅一瞬,她硬生生将这股怒火压下,深吸一口气,脸上竟挤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目光变得幽深锐利:
“孟丞相,小人明白,如今这青长楼是块人人垂涎的肥肉。谁路过都想狠狠咬上一口。只是不知……您这般处心积虑要把青长楼收归‘朝廷’,究竟是为了国库充盈、社稷安稳呢?还是……”
“……为了您自己——孟、丞、相、的权势?”
若棠知道,孟怀安是大忠臣,他是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但是若棠偏要这么说。
“呵,”她冷笑着,姿态从容地坐回椅中,指尖轻敲桌面,继续往那最深的伤口上撒盐,“孟丞相可是在先帝在位时就立下赫赫战功的股肱之臣,满朝皆知您的忠心。不过嘛……”
她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低,带着寒意道:“当今圣上龙椅未稳,对前朝老臣……尤其是手握大权的老臣……可未必如同先帝那般了解,那般信任啊。”
“闭嘴!”孟怀安一向清冷不易怒,但是在若棠面前却很少能保持那副清冷的模样。
“孟丞相若是不信,您大可以去看看!看看那宫中最隐秘的‘斩龙台’祭文木简之上……刻的究竟是谁的生辰八字,是谁的名字——是不是你,孟、怀、安!”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斩龙台?”孟怀安瞳孔骤缩,“斩龙台”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那是皇家绝密,她怎么可能知晓?!
暴怒之下,他身形如电,巨大的手掌带着千钧之力,闪电般扼向若棠纤细的脖颈,意图逼问真相。若棠早有防备,就在他手掌即将触碰到肌肤的刹那,她猛地一侧身,手腕灵蛇般缠上孟怀安的手腕。
两人拳脚相接,身影交错,若棠招式诡异刁钻,快如鬼魅,指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取孟怀安双目!孟怀安则势大力沉,刚猛无俦,铁钳般的手一把抓住若棠攻来的手臂,狠狠一拧,骨节发出嘎吱声!
若棠在剧痛中猛地爆发,另一只手狠戳向孟怀安的眼睛,孟怀安急偏头避开要害,肩头却传来火辣刺痛!两人瞬间又绞缠在一起,如同两头猛兽,狠狠撞在墙壁上,屏风倾倒,茶具碎裂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