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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李氏名位定(1 / 2)

第94章李氏名位定

窦夫人从太原到洛阳的路上本来不急,但是听说李世民去了河北,而唐王没立世子的消息之后就坐不住了,催着车马快行,速速赶到了洛阳。

李渊很快活地带着儿子迎接妻子,窦夫人压了压气,没露出什么不悦,先去沐浴休息了两天,寻思怎么与丈夫好好说。

不过这份从容没维持多久。

她还没想好怎么劝李渊,李渊主动来同她商量了:“二郎非要在洛阳建都,只好从了他,如此关中空虚,我让大郎去长安镇守如何?”

不如何,窦夫人面无表情地想。

然后她低下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哀声道:“你真要我们夫妻俩半百之年没了一个儿子才满意吗?”

李渊语塞,不高兴地扭过身去,拂袖道:“让二郎为世子,大郎总不能什么都没有。”

窦夫人放下帕子也不装哭了,尖锐地指出李渊的心思:“你还是想让大郎做世子,进而做太子,你想让他去长安养士养兵。听说陇西有人反了,你是不是想让大郎去平定,借此与二郎分庭抗礼,然后凭着长子的身份得封世子?”

李渊嘴抿得死紧,不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不得不说,夫妻多年,他自己其实都没承认过是这么想的,骗自己只是给大郎一个好地方以后封王。但是被窦夫人一语揭破了。

窦夫人今天就是来跟他掀牌的,见他不吭声,她继续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大郎有了军功,得了关中的将士。二郎不肯让的话,他是二郎的对手吗?”

“二郎怎么就不肯让,大郎居长,是长兄!”李渊忍不住反驳。

“你看二郎像是会让的吗?”窦夫人冷笑一声,“郎君是不是到现在也没有问过,二郎那些高产的种子,不曾见过的作物,高超的纺织机关,还有千里传讯的电台,是哪里来的。”

李渊又不说话了,他有点破防了,这都是他极力避免去想的问题,夫人一来就把他逼到了角落里,让他不得不去正视这些问题。

“郎君是怕问了二郎,知道二郎才是真有天命护佑的人,就不好收场了,是不是?郎君只一厢情愿的认定,二郎不会与大郎兵戎相见,会在你的一点点挤压下慢慢交出权力,让大郎上位,是不是?”

她突然疲惫地叹息,真的落下泪来。

“郎君啊,你一意孤行,却是要害了我们的儿啊!”

她这些年心里一直压着这样的心事。

李世民不说的事情,她难道一点也猜不到吗?不知道多少次,她梦见她的二郎杀了她的大郎,扑在她怀里痛哭请她原谅。醒来时她心口怦怦跳动,然后才想起来,在那个故事里她已经死了,她看不见这一切了。

没有人劝她的夫君,没有人安抚她的两个儿子,没有人拦住一个别去杀另一个,更没有人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抱住剩下的那个宽慰,宽慰他:“不是你的错,是你父亲那个老狗犯糊涂!”。

这代替了旧事成为她新的噩梦,唯一庆幸的是她的二郎有天命在身,提前洞悉了后事,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里。

窦夫人还以为不用自己出马了,没想到啊,她愚蠢的夫君没事还硬要挑点事出来。

她哭着哭着,带着泪仰起脸来,恶狠狠地质问:“你是不是为了自己的权位,连儿子也容不下!”

李渊心中一跳,矢口否认:“三郎病弱四郎不成器,我就只有大郎和二郎能倚靠,少一个我也舍不得啊。”

他搂住妻子再三保证,自己只是一时糊涂,等二郎回来他就立世子,也不会让大郎去长安了。换个宗室,就李神通吧。

天地作证,李渊确实觉得自己说的是真心话,庶子李智云根本没进入考虑范围,大郎是他心头肉,二郎也是他的掌心宝,说不偏不倚有点亏心,但他也真没想让哪个儿子出事。

也许他心底里确实有被二儿子压过的不甘心,但那是一种权力的本能,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也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窦夫人姑且信之,心里恨恨的想,迟早要从二郎那里问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稍稍平息一会后,她对刚才李渊的决定提出了异议:“前朝之事,我不该插嘴,不过你既然要让二郎做世子,由谁镇守长安,是不是应该与二郎商量?”

李渊做出放弃长子的决定后,那股心气也泄了,此刻颇有些无欲无求的态度,点头道:“也好,问问二郎。”

但这份无欲无求的清净心态在李世民电报回复的第一秒就破功了。

“三娘?怎么能让三娘镇守!”

他是让李玉华带兵,没收回兵权呢,但这只是暂时的,就算他让女儿防守一些关隘,也不代表他认为女儿可以作为他的代表坐镇长安,镇压整个关中啊!

不等他回电,李世民大概知道他会反对,已经继续发了电报回来。

其中说他阿姊的少,说李神通不行之处一二三四五六七甚多,还特意让父亲看完烧了别让叔父知道了伤心。看得李渊眉头直跳,对这个堂弟不免也怀疑了起来——不得不说,他现在也承认二儿子看人的眼光不错,身边那些人都不知道从哪挖出来的,连从族中要去的几个晚辈也显出了出众之处。

现在李世民说李神通不行,李渊也就不太敢把关中托付给他了。

可是真给女儿?

再往下看,李世民也没有给他三姐打包票,只说三姐作为女儿更能代表唐王,军事能力至少也比叔父李神通强,他们一起拉队伍起兵的时候就是三姐为主,叔父为辅的。担心关中不稳的话,把瓦岗的人调过去给三姐帮忙就好,只提醒李渊不要让李密去关中独掌大权,此人是很晚才投了瓦岗的,有才华也有野心,能用但要注意点。

叔父也派过去,作为辅助没关系,三姐作为女子有的地方不方便出面,尤其是与关中那些贵族的来往,也可以让叔父出面。

但是军事上,还是听三姐的,不要让叔父作主。切记切记!

李世民可深刻记得呢,这位叔父是初唐从没打过胜仗的宗室名将——他简直无语,虽然叔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早先的行事颇见果断。

但是名将?就这?拿他初唐的名将拉出来比比看啊,丢不丢人呐!

李渊顿时磨牙,自以为看出来李世民的用心。

这小子!瓦岗旧将是他的嫡系,把他的嫡系调到长安,关中也是他的势力范围了,这是真要把为父我架空吗?

可不如此又要如何呢。

一旦放弃长子,李渊实际上就只有一个选择了。李元吉?他是挺溺爱四郎的,但是四郎啥样他能不知道么,平庸就罢了关键是暴戾啊!救了他小命的乳母都差点勒死,被窦夫人及时救下来才得生的。要不是亲生的他都嫌弃。这个鬼样子怎么可能是托付天下的人选。

李智云?他想都没想过。他又不是没有嫡子,四个呢!还有个这么出息的李世民,他抽风了才放弃二郎选庶子。就算不愿意儿子的势力超过他,将来他只能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帝,选择扶一个儿子跟二郎斗,他也只会在嫡子里选。

夫人提醒了他,他其实一直在侥幸。

侥幸地想二郎一直是个开朗的孩子,对大哥也很尊重,不会闹到失控的地步。

侥幸地想他能控制住一切,大郎实在扶不起来,那就让二郎上位,也没什么,反正都是他儿子。

但是夫人给他泼了盆冷水。

那是皇位,天下只有一个的位置,不是他的唐国公爵位。二郎不会跟大哥争爵位,本事越大越不会,因为他自信能为自己挣到足够的功劳,不需要祖上的荫庇。

但是皇位没有第二个,他再有本事,立下再多的功劳,不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拉下来,他就做不了皇帝。

偏偏他们李氏将要占住的这个皇位,就得属二郎功大。

凭心而论,换地而处,李渊觉得就叫他来,他也不能甘心。

他又怎么敢赌二郎会愿意退让的。

要想扶大郎上位,只有他出手,把二郎往死里逼才行。不然就算二郎真的退让,在他活着的时候按兵不动,他一死,恐怕就是兄弟相争的时候了。大郎能是二郎的对手?

但凡他没有把二郎的势力削尽了,这就不可能!

话说回来,李渊自省的时候认真想了想,他能不能把二郎的势力削尽了呢?

冷汗就一下子出来了。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是不能的。

只能凭着做父亲的身份,硬削。削到什么程度,他这个次子能忍受到什么程度?李渊也把不准,李世民这些年多在庄园,又外任做官,李渊已经不敢确定他到底养成个什么性子了。

会不会在忍到一定限度时悍然出手,像他用兵一样迅捷冷静地连自己这个父亲都逼退,彻底掀桌,李渊是真的不敢下断语。

最关键的是,二郎是自己攒下的基业起兵造反的,他的部下和军队,李渊是真的调不动。他也明白,他没起事的话,二郎自己都能成事,他这边打个霍邑都费劲,差点不能在长安会合。

罢了,难道他当了皇帝,还要跟自己出色的继承人斗智斗勇?想想就很有病,李渊一点也不想当晚年的汉武帝,培养多年的太子嘎嘣一下没了,最后只好让没成年的小儿子继位。更何况他跟二郎斗起来,没的可能是他……

想来二郎也不至于真的架空他,他们父子同心,他好好立二郎做太子的话,也没什么架空不架空的,李渊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中又退了一步,真的将李玉华派去了长安。

李世民看着父亲那边的回复,满意地笑了笑。

掌握关中只是顺便,还真不是他首要的目的。

他就是看看父亲的态度,到底可以软化到哪一步。接受了这个建议,大概父亲已经听了母亲的劝,不再胡思乱想,没事找事,给他们父子兄弟的关系添麻烦了。

回去之后,父亲大概就会正式问他,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哪里来了的吧。

李世民浮出一丝笑意,想到了很好玩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把《旧唐书》给阿耶看啦,玄武门什么的,他还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有些事还是不会跟他们说的。但他真的很期待在一家人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拉起衣袖,意之所至,哗一下在臂上显出玉玺的印记是什么场面了。

阿耶你看,它还会转耶!

不知道大家会是什么表情,真是越想越期待了。

时至今日,李世民终于可以庄严地向嬴政和刘切宣布:“不会有玄武门了,虽然还没有正式封我做世子,但我大哥基本出局,没希望了。”

嬴政没说什么,因为他一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李世民办不成才应该批评:都掌握先机到这份上了,还办不成?你肯定不是那个唐太宗,自杀谢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