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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2 / 2)

她说完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沉闷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水珠从高处低落,撞于大理石面发出‘啪嗒’的响。

邵宴清想去追她,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摇晃着,砰地撞到白墙。

他低下头,身体脱力地滑落,膝盖终是落地,任由肮脏的泥泞沾湿裤腿。

云雾偏在此时散开,冰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肩膀。

他分明身居高处,却好似埋于尘土里。

必须向前走,绝不能回头。

许嘉这般告诫着自己,挺直腰,一刻未停地朝前去。

直到钥匙插/入锁中,铁门挪移着露出熟悉的景象,紧绷的神经才缓而放松。

擡头,又在角落看见熟悉的鬼影。

‘姜珊’正湿漉漉地站在那里,裙摆滴落的水逐渐在角落凝聚成洼。她歪着脑袋看向许嘉,青白的脸上并无生机。

“承认吧,你很高兴。”

‘姜珊’在笑,“邵宴清的落寞不正是你想看见的吗?可你赢得了我,也能取代林素妮吗。”

“闭嘴。”

许嘉第一次直视她,“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姜珊’没有回答,影子却在逐渐淡去。

许嘉走向她,心中已再无恐惧:“我不需要战胜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话落,立在角落的鬼影消失。

有风吹起帘纱,地板上已看不见斑驳的水痕。

许嘉将镇定类的药物扔进垃圾桶,侧目朝窗边看去,外面黑洞洞得,见不到丝毫的人影。

她缓而擡手,摘下束发的辫绳,眼前浮现出邵宴清悲伤的脸,肩膀似乎又感受到那微微颤抖的重力。

该说的都说了。

许嘉想,她的语气已经足够生硬,邵宴清又是最看重颜面的人,既然反复地遭到拒绝,日后必然是不会再来了。

猜忌,争吵,对抗......

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并不完美,却仍为这段荒唐的关系画上句点。

‘如此也好。’

许嘉疲惫地想,阖眸忍住眼中的酸涩:“我们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彻夜的昏睡过后,双眼又红又肿。

偏偏张准邀请她参加朋友聚会,昨日已经答应了,现在也没办法回绝。

许嘉先是用冰毛巾冷敷,再用熟鸡蛋在脸上滚,折腾来折腾去,还是选择戴上眼镜。

黑色的镜框遮住肿胀的眼睛,再用唇膏提些气色,才勉强可以出门。

许嘉穿着白色长裙,浅棕的发丝散于肩头,稍许弯腰,穿上米色的皮鞋。

她与张准约好九点在院内见面,现在时候刚好,也就没必要提前打招呼了。

许嘉锁好门,提步朝下走,刚步入二楼拐角,忽听见一阵喧闹。

似乎有人在吵架,双方的声音都有着莫名的熟悉。

“你怎么在这儿?”

“关你什么事。”

“请你不要骚扰许小姐。”

“走开,你没资格和我讲话。”

......

张准与邵宴清像两只互相敌对的斗鸡,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脸烦躁,皆是极厌恶地瞧着对方。

许嘉眨了眨眼,可面前的景象非但没有消失,那两个家伙却同时朝她看来。

张准颔首:“许嘉。”

邵宴清则以拳掩唇,别扭着:“咳......许嘉。”

张准依旧是昨天那身装扮,左腕却多了只银色腕表,表带处有锈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邵宴清穿着米色的休闲短袖,领口敞开,露出喉结与锁骨。他昨夜不知在哪睡的,脸色很差,眼底也有乌青。

许嘉有些头疼:“你不回平宁吗。”

邵宴清瞥见她的眼镜,蹙眉问:“眼睛受伤了?”没等许嘉回答,就要牵她的手,“走,我带你去医院。”

张准一跨步,挡在两人之间:“先生,请你自重。”

许嘉尚未来及言语,邵宴清已是猛地纠起张准的衣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干涉我和她的事?”

张准没有动怒,甚至表现得很冷静:“我是许嘉小姐的男友,当然要对她负责。”

越来越多的人围聚上来,向三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邵宴清的唇哆嗦着,小臂处青筋凸起,喉结滚动着,终是缓慢地松开手。

许嘉冲上前,将张准护在身后:“怎么样,有受伤吗?”

张准摇头:“没有。”

许嘉替他整理衣领,担忧道:“都被扯皱了,一会还要见朋友呢。”

张准的神情终于稍有放松,轻声说:“反正时间还早,再去买一件就行了。”

许嘉看着张准。

张准的眼里也只有她。

两人面对面站着,仿佛根本注意不到周遭的视线。

邵宴清漠然地看向他们,似乎连血液都开始逐渐冻结。

喉咙痒,头也发昏。

邵宴清张了张口,才勉强维持住声线的平稳:“许小姐,可否打扰两分钟。我有个项目需要和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