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
又是这样。
邵宴清总能掌权者的姿态,理所应当地指点她的一切。
许嘉向前走,全然当他不存在。
恰时,手腕被抓住。
视线忽而一晃,未等反应过来,肩背已经撞上白墙。
许嘉压抑着声音,低喊:“你干什么!”
邵宴清却笑了,身体猛地前倾,死死将她抵在墙边:“这会又认识我了?”
许嘉别开脸,硬是不作声。
邵宴清用力地攥紧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捉住她的视线,咬牙道:“许嘉,你都没有心吗?”
邵宴清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面对任何情况都能极快地占领道德高地。
分明是他欺骗、编造谎言、毁掉无辜者的前程,却依旧可以趾来高气昂地质问。
仿佛他从头到尾都在忍受委屈,他才是整个事件中最可怜的受害者。
许嘉昂首,睨眼看向邵宴清:“你凭什么这样问。”
邵宴清:“许嘉—!”
“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了。”
许嘉冷静地说,“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生活。”
邵宴清极慢地皱眉,一如无法理解的模样:“我们,结束了?”
许嘉挣开他,看向腕部的红痕:“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想走,却又被扯回去,“再说最后一次,放手!”
邵宴清弯下腰,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姜珊还活着......”
许嘉怔住,张了张口,声音如游丝般溢出唇齿:“什么?”
邵宴清:“她现在就在平宁疗养院,你如果愿意,随时都能去见她。”
许嘉垂眼:“嗯。”
邵宴清的腰身佝偻着,继续说:“田甜和李渝江都已经进入新的剧团,次月就会登台表演。”
许嘉:“我知道了。”
邵宴清急声道:“首场演出是《胡桃夹子》,你曾经说过,这是最适合宣传的剧目。”
邵宴清像在急切地证明着,自己并没有忘记她,甚至还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许嘉嗅到邵宴清衣襟的烟味,又看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忽而释然许多。
原来被困于这场闹剧中的,并非只有她一人。
如此想来,她的处境也就没那么可悲了。
“田甜与李渝江都是优秀的舞者。”
许嘉平静地说,“他们本就能胜任任何角色。”擡眸,直视邵宴清的目光,“但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你如果说完的话,就请放手吧。”
话落,靠在肩头的躯体一僵。
许嘉看向远处的路灯,心底并无起伏:“我现在很累,需要回去休息。”
“你爱他吗。”
邵宴清低声问。
许嘉一怔。
邵宴清擒住她肩膀的手在颤抖,呼吸急促,半晌才咬牙重复:“那个叫张准的男人,你爱他吗。”
许嘉想,邵宴清没有资格这么问。
他将自己视为林素妮的替身,欺骗,隐瞒,将她当作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
事到如今又摆出副可怜的姿态,试图要博取她的同情。
已经丢弃的物品没有找回的必要,她也不愿再承受那压抑至极的痛苦。
“大概吧。”
许嘉轻声说,“我与张准是情侣关系,我们在交往,以后也会结婚。”
邵宴清没有言语。
许嘉已经感到厌烦,开始推搡他,试图挣开束缚:“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了!喂,你到底—”
话音未落,后续的字节已被吞入腹中。
邵宴清紧搂着她的腰,冰冷的唇贴于她的耳畔,像是蛊惑又卑微似祈求:“许嘉,说你爱我。”
快呀,说你爱我。
只要你肯回答,我们就能够重新开始。
这一次,我不会犯之前的错误。
所以拜托你......
再给我一次机会。
邵宴清在心底哀求着,喃喃:“我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许嘉却一动未动,什么话也没有说。
邵宴清试探地亲吻她的脖颈,薄唇向上攀,想要尝到她唇畔的暖,恰时,冰冷的话音攸地刺入耳中。
“好玩吗。”
许嘉说,“戏耍我的感觉很有趣吧。”
邵宴清愣住:“没有,我只是—”
“够了!”
许嘉用力推开他,“不要再搞这些无聊的把戏!”低垂的手猛地攥拳,压抑着喊,“我现在只想让你离开我的生活!”
话落,顿时安静。
似乎连夏蝉都被惊到,聒噪的虫鸣停顿一瞬。
许嘉一字一顿地说:“邵宴清,我们早已经结束了。我不爱你,我们之间没有旧情可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