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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2 / 2)

许嘉:“想说的话,我都说完了。”缓而站起,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感谢您这些时日的照顾,我今晚就会离开别墅。”

邵宴清没有回答。

许嘉摇晃着向前走,脚步格外缓慢。

擦肩而过之际,邵宴清低声说:“留下来,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许嘉侧目望向他。

邵宴清的半边脸藏于暗处,看不见丝毫的表情。

许嘉垂眸,长睫挡住眼中的情绪:“我,什么都不要。”

邵宴清一怔。

许嘉:“邵先生,我们到此为之吧。”

哒,哒,哒......

鞋跟踏过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门被推开,刘科压低声音试图让许嘉留下来。

可惜什么用也没有。

那平稳的脚步声消失了,悠长的走廊又恢复安静,死寂得似乎连风也未曾经过。

一桌子精致的菜肴早已凉透,花朵耷拉着脑袋,黄迹从花瓣的边沿朝花蕊中心蔓延。

邵宴清唇线紧抿,身体朝前倾,拇指反复地按揉着眉心。

胃部在绞痛,原先的满心欢喜被疲惫所替。

愤怒?痛苦?失望?

如此单薄的词汇不足以描述他的心情,他想要咆哮,想要毁掉这一切。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门被打开继而再次合上。

刘科急匆匆地跑来,先是擡手抹汗,然后有些慌乱而无措地解释,他用尽办法也没有留住许嘉,许嘉说什么都要走,他拦也拦不住。

“......刘科。”

邵宴清开口,嗓音低哑。

刘科一愣:“我,我在。”

邵宴清擡眼看去,眸间一片猩红:“去查清楚,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云压着云,看不见星辰与月光。

脚已经很痛了,双腿也愈加绵软无力。许嘉却依旧在向前走,身形藏于暗处,生怕引起周遭人的注意。

结束了。

一切都被画上句号。

这场荒唐至极的戏剧,终于在稀落落的小雨中走向终局。

许嘉依靠在巷口,指尖颤抖着,拨通冉凤华的电话。

很快,那头传来熟悉的知性的声音:“许嘉?”

许嘉仰起脸,看向被云层遮住的月亮:“邵夫人,您先前答应我的承诺还作数吗。”

一瞬间的安静后,冉凤华轻声说:“当然。”语气平静得,仿佛早已猜出她的诉求,“只要你做好决定。”

邵平南显然将二人结婚的真相告知了冉凤华。

所以对方才会以莫名假惺惺的姿态,说些听起来就奇怪的话。

邵宴清,邵平南,冉凤华.....

邵氏的所有人都在俯瞰着她,像在看一只于舞台中央表扬的猴子。

许嘉:“我会和邵宴清分开。”

冉凤华没有说话。

许嘉扯高唇角,话音依旧带着颤:“所以,我像要平静的生活。”

不知道过去多久,才听见一声叹息。

冉凤华:“我尊重你的选择。”停顿片刻,轻声说,“许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客气,都应该要回答些什么。

可许嘉却张不开口,嘴唇扇动着,半晌只嗫嚅一句:“那就这样。”

电话挂断了,似乎再也不会响起来。

许嘉跪坐在地上,缓慢地仔细地收拾着行李,抚平裙衫的每个褶皱,用衣角压住衣角。

房间里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很少,整理起来应当十分简单。

她却从深夜坐至天明,直到六点半的钟声响起,才轻轻地合上行李箱。

离开前,许嘉望向二楼虚掩的房门,垂眼,攥紧手中的拉杆。

隐约能闻见装修涂料的气味,淡却刺鼻,有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可她不能见证这栋别墅的变化了,这里本就没有属于她的位置。

于是关好门,将钥匙放到旁边的花坛里。

不知不觉,天变得越来越亮的。橙黄的光渗出云层,在天边勾勒出一条浅薄的线。

许嘉将辞职信交给王海,并鞠躬表示歉意。

她脸色惨白,眼眶却红得吓人,神情严肃,缓慢而坚定地表明态度:“我的能力不足以担任平宁剧院的首席,还请您让更专业的后辈当选。”

王海张了张口,半晌却只顾在摇头叹气:“邵先生知道吗。”

许嘉:“......嗯。”

王海又叹气,唰唰两笔签上姓名,将表递给她:“许嘉,其实我一直很好看你。”

说什么都起不到作用,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

床头,窗边,门外......

许嘉总能在各个地方看见姜珊的身影,那湿漉漉的鬼魅无处不在地跟着她,讥笑着嘲讽着她的落魄。

“抱歉,辜负您的期待。”

许嘉轻声说,长睫遮住黯淡无光的眼眸,“但我必须要离开。”

王海似乎只会叹气了,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许嘉离开剧院时,训练室里的大家还在起舞。她深深地看最后一眼,又再次低头离去。

斜来的阳光拉长她的影子,她的背影单薄而更显落寞。

她继续向前走,车轱辘与地面的摩擦声逐渐远去,消失于长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