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应道:“就是你说的那根口红,那个有水兵月的书包,还有那个三角形画着人像的黄伞。”
她又莞尔:“这些东西平时都是我在收拾,因为它们比较特别,所以我都有注意到。”
她回忆起来,说:“那根口红最有印象了,国际大品牌,还没怎么用过,颜色也好看,我后来也想去买一根,可惜要一百多,太贵了。这么好的东西后面居然没人来领,太可惜了。那个水兵月书包就有点旧,还有点潮湿。师姐说是一个男人留下来的,估计是他家女儿的,糟蹋得太脏,保洁阿姨都不要。然后是黄伞,这个我也有印象,那天是我坐柜台值班,随手收起来了,是一个老人家的,眼睛有点花。”
齐铎随口问:“能把这三个人的名字给我们吗?”
大堂经理立刻出声,带着警惕:“那不行的。客户隐私绝对不能泄露。你们问完了吗?问完了就自便,我们还要去忙。”说完扯着小姑娘走,边走边嘱咐什么隐私,什么规矩,小姑娘老老实实听着。
焦棠在后面拍了拍他肩膀,招呼:“先看看其他人进展,再过来。”
齐铎打算抽出重力剑的手又收了回去。二人冒雪去寻其他人。
队友之间如今都有铜鹊在身,联系起来比以往隐蔽又方便。焦棠先找到石竹与吴见故。
石竹和吴见故正在盘查校服对应的学校,这会儿站在一所中学前。石竹撑着一把竹伞,立在紧锁的大门边,说:“学校放假了,只有高三的在补课。”
吴见故一改以往销售员的衬衫西裤,穿夹克和牛仔裤,气质上与石竹像一对兄妹。
吴见故说:“我们把这个区的学校跑了一遍,发现那些校服对应了三所学校,小学,初中,高中。正好覆盖了一个人受教育的一段线性时间。而且尺寸上面看更像是男孩子的。”
焦棠:“高中指的就是现在这所对吧?”
吴见故:“是。我们准备等高三的下课,拿衣服问问。”
石竹又解释:“我们发现衣服内衬有圆珠笔画下来的涂鸦,你看。”
石竹将衣服从袋子里取出来,翻出内衬,果然上面一堆洗不掉的涂鸦,既有动漫头像,也有“文永爱星”这种中二的宣言,总之,在青春期会犯的癔症都写在这件“病历本”上。
这种衣服见过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所以蹲点学生放学是一条捷径。
焦棠又问石竹:“你将书包也带出来了吗?”
吴见故从空间里取出那个糟蹋得有点脏的水兵月书包。
焦棠接过去,掂了掂,书包有点重,翻开看,有一沓试卷,高三的试题,还有一个笔盒,一套化妆的简易工具,不过书包内的东西全涮过水和沙子,皱巴巴纠结成一团团。
校服属于男生,书包却是女生的,不是同一个调查方向。
午休铃声响起,学生三三两两出门。焦棠提着水兵月的书包去找女生询问,她不确定这个书包的主人是不是就读这所学校,权当碰运气。
谁知她刚亮出书包,几个结伴同行的女生脸色惨白一片。
焦棠催问:“你们认识背这个书包的人?”
女生们怯怕地后退了几步,其中一个人指着书包说:“那是六班的学生,叫年翩翩的。我们和她不熟,听说她失踪个把月了。你……怎么拿到她书包的?”
她们不确定焦棠是不是歹人,眼神四处瞟,正在找老师或者门卫一类的长辈。
焦棠想安抚,话到嘴边又嫌麻烦,遂迅速退到齐铎身边,将书包塞到他手上,说:“我先避一避。”
齐铎不明所以,看着吴见故提着校服去拦男生,然后又瞥见门卫朝这边过来,带着一身英勇杀气。
焦棠转个身,施了个短暂的隐身术,站在吴见故身边听他胡侃和校服的人称兄道弟,就差在一个网吧结拜。
来往的男生勾结搭背,笑着看他,远远招手一个中等身材、有点阴郁的男生过来,喊:“阎文韬,你什么时候拜了个老梆子当兄弟?”
阎文韬一双厉眼瞪过来,人快步过来,吼道:“谁拜把子?”又朝向吴见故狠狠打量,问:“你是谁?”
吴见故没被青春期暴躁男生这么看过,竟然有点怵,硬着头皮递给他校服,问:“这是你的校服?”
阎文韬一看到校服,整张脸都红了,跟煮熟的虾似的,就差冒火,大力地扯揉校服,阴森森问:“你捡我衣服干什么?你个变态。”
“哎哎哎,同学你怎么说话的?”吴见故有点气恼,回:“我只是随手捡到,好心来归还,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阎文韬将校服扔回他身上,说:“我不要的,扔垃圾桶里。”
吴见故更奇怪了,又掏出小学初中的校服,说:“那这些你也不要了?”
阎文韬看到后,像只鼓足气的青蛙,喊道:“不要,都不要。我要这些破烂缝寿衣吗?”
阎文韬气鼓鼓跑了,仿佛自尊被刺伤的一头刺猬。
焦棠现出原身,撂下一句:“我去追他,你们继续追踪一个叫年翩翩女孩的事。书包是她的,读高三六班,目前失踪了一个多月。”
她交代时候,齐铎刚躲过门卫正来寻她,故而她走之前又特意朝他说:“去银行查年翩翩的父亲。”
阎文韬的脚程再快,焦棠不出数十秒便锁定他,隔着十几米不疾不徐跟着。
天色很暗,阎文韬打着一把黑伞,专挑僻静的小路走,钻过几个拆迁的无人区后,他站在一栋也即将拆迁的危楼前面,擡头看五层之上有亮光。
他收起伞,和坐在楼梯口抽烟的几个青年打招呼,也一屁股坐在他们身边,从书包最里侧翻出烟盒,熟练地摸烟点火。
几个人就着烟开荤段子,说笑了一阵子,阎文韬抽完两根烟,起身往楼上走。
焦棠无声跃到楼顶,然后从背后倒挂进楼道,闪入阴暗角落。阎文韬从她身前经过,踏上六楼台阶,停在一扇铁门前,敲门。
里头的人拉开门,透出一股压缩后释放的香烟与汗液混杂的臭味,焦棠仔细打量,里面是一间不大的网吧,线路和装潢怎么容易引起火灾怎么来设计。
黑网吧的人很多,每台机器后面几乎都有人,开门的人或许是老板,与阎文韬也认识,说了两句话,便让他进去,关上了门。
阎文韬这么一进去,再出来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焦棠窥探天色,估摸着应该是下午四点多,正是高三补课快放学的时候。阎文韬这是逃了一下午的学。
焦棠跟在后面,见他重新拾起伞,走出黑网吧,往对面楼望了一眼,然后才启程走出小路,迈进大路。
他坐上巴士,打起瞌睡,四十多分钟后,下车绕过连片的裙楼,进入一个还算新的小区,登上电梯,用钥匙打开门。
门内,响起一道女声,大概是阎文韬的母亲,凶巴巴质问他去哪里了,又质问他身上味道,以及作业成绩等事情。
焦棠听了几耳朵,见阎家隔壁开门出来一个老妇人,模样还算好说话,便上前去打听:“阿姨好。”
老妇人正在捆垃圾袋,擡首t瞧她,问:“砸地啦姑娘?”
焦棠指着阎家,低声说:“我刚搬过来,这是我同学家。我怎么觉得他们家过得不是很和睦呢?”
老妇人偷眼也去瞧阎家的大门,低声说:“一天天的,两头大鬼教出一个小鬼。一家子都不正常。”
焦棠煞白脸,低声问:“他们家最近有人出事了吗?我看阎文韬的情绪很差啊。”
老妇人愤愤数落:“他们家的业障都让阎老太和阎老头受了。他们家老头刚入土,儿子就把他妈赶出去了。”
焦棠了然点头:“原来是阎家老太太不见了。”
老妇人放下垃圾,准备回去看管灶台,便说:“也不是不见,就是搬出去了。你是好孩子就不要和那个小畜生来往了。”
她着急关上门。
焦棠想,这下线索不就有了吗?!